这还真是意外展开。
毕弗盯着联络人那张无意义的面孔,看了几秒钟方道:“你们这么确定,他是会导致你们暴露的意外?”
联络人摇头:“他就是意外本身。”
“哦?怎么讲?”
“我们已经基本确定,这是一个从平台储能区域意外流溢出来的‘意识残片’,也可能是多种信息残余的汇集,它缘自于一次失败的回收……”
联络人简略叙述了发生在“佑冲星”拓元城里的事件:包括没见识的老朽所谓的“人格拓印”赌博,以及所谓的“初觉会初。。。。。。
夜很深了,雨后的空气里浮着一层薄雾,像是大地尚未散尽的叹息。林月坐在心语庭门前的石阶上,膝上摊开一本旧得发黄的日记本??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封皮已经磨损,边角卷起,内页的字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被泪水浸染过无数次。
她轻轻翻动纸页,指尖停在一页写着“第七日”的记录上。墨迹微微晕开,像一朵静默绽放的花。
>“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情感不是弱点,而是我们与宇宙最深的连接。当一个人真心流泪,那滴泪中藏着整个星河的回响。可人类却用理性筑墙,把心声锁进地下室,以为这样就能避免痛苦。殊不知,真正的毁灭,始于不再感受。”
林月的手指微微颤抖。这行字下方,还有一幅手绘的星图,七颗星辰以非天文规律排列,恰好对应如今跃迁艇中那七枚光核的位置。她忽然意识到,母亲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预见了这一切。
远处传来脚步声,轻而迟疑,像是怕惊扰这片宁静。她抬头,看见那个六岁女孩又来了,手里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娃娃,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
“阿姨……”小女孩小声说,“我梦见妈妈了。她说她不是不要我,是被人带走了。可是爸爸说她死了,还烧成了灰。我不知道该信谁。”
林月合上日记,缓缓起身,蹲下身来与她平视。“你愿意让我看看你的梦吗?”她轻声问。
女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林月将手掌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闭目凝神。刹那间,她的意识沉入一片漆黑的走廊??墙壁剥落,灯光忽明忽暗,尽头是一扇铁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隐约传来女人低低的哼唱,正是那首童谣。
林月心头一震。这不是普通的梦境,这是残留的记忆碎片,被压抑多年后终于浮现。她在梦中推开门,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蜷缩在角落,手腕上有编号烙印,胸前佩戴着一枚褪色的身份牌。女子抬起头,眼神虚弱却坚定:“如果有一天你醒来,请替我说‘我在’。”
画面戛然而止。
林月猛地睁眼,呼吸急促。她紧紧抱住女孩,声音沙哑:“你妈妈没死。她被关在‘理性城邦’的情感净化中心,那是用来囚禁残响者的地方。”
女孩愣住,眼泪无声滑落。“那……我们能救她吗?”
林月望向北方天际,那里有三座冷光穹顶连成一线,如同钢铁巨兽横卧大地。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只做倾听者了。有些墙,必须亲手去拆。
第二天清晨,她召集了第一批追随者??那些曾在心语庭释放真情实感、额头浮现出银光脉动的人。他们来自不同城市,职业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曾因表达情感而被惩罚、驱逐或遗忘。
“我们要去北方。”林月站在晶藤小屋前,身后是新生的心语庭广场,紫银极光仍在夜空中流转不息。“那里关着成千上万像你们一样的人,他们的共感能力被视为疾病,被药物抑制,被电波干扰。但我们知道,他们是地球最后的火种。”
人群中有人低声啜泣,有人握紧拳头,也有人面露惧色。
“如果我们去了,会被抓起来。”一名中年男子喃喃道,“他们会给我打针,让我忘记所有感觉……上次我因为给流浪狗盖毯子,就被送进了疗养院三个月。”
林月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那你现在还记得那只狗吗?”
男人一怔,随即点头:“记得。它叫小灰,左耳缺了一块。我每天晚上都梦见它冲我摇尾巴。”
“那就够了。”林月微笑,“记忆不会骗人。而只要你还记得,你就没有真正失去共感。他们可以封锁信号,可以摧毁建筑,但他们杀不死一颗不肯沉默的心。”
人群安静下来,继而爆发出低沉却坚定的回应声。
三天后,一支由三百余人组成的队伍启程北上。他们没有武器,只带着封装的情感结晶、录有童谣的播放器,以及每人胸前佩戴的一朵紫色小花??那是从晶藤屋旁最早开出的花,象征着“我愿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