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在听到郁和光自报家门时,忽然冷静下来。
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沙哑问:“你…溯大……还活着吗?”
郁和光点头:“全员皆在。你的队友……”
男人缓慢转过头,看清男人的脸时,郁和光没说完的话卡柱,他错愕张了张嘴,最后静默。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比起严重烧伤的溃烂,更狰狞的是面上一个接一个挤挤簇簇的硕大水泡,每个灌满了液体的水泡中都像在孕育着‘胎儿’,丑陋怪异的缩小生命体在水泡中嚎叫扑腾,像迫不及待要从‘母体’诞生。
郁和光见过许许多多古怪的混沌物,但都没有此刻近距离接触这张重岩叠嶂的脸,来得更震撼。
“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转机,我就知道一定能有人活下来,能听到我们的求助。”
男人晃了晃,郁和光赶紧去扶,他惨然一笑泪水已经先一步夺眶而出,“如果说还有谁能挽救帝立大没能守住的防线,那一定是溯游大学,希望在东方……”
他握住郁和光手臂:“营地是我烧的,我们小队只有我一个醒来,我没有办法,只能少了营地,希冀谁能看到帝立大发出的信号。”
郁和光喉结滚动,他哑声问:“其他九人?”
“在营地里!”
男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郁和光折身冲向熊熊燃烧的营地,郁和光一惊立刻追上去,却见四面火墙的营地里,男人打开机械装置。
里面正是帝立大其他九名队员。
他们沉浸在睡梦中眉眼舒展,毫发无伤。
“请带他们离开。”男人郑重嘱托。
郁和光点头:“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渡鸦被召唤而来,男人进进出出与郁和光一起搬动同伴。随后赶来的孟白屿甫一看到男人,瞬间瞳孔紧缩。
“这……”他错愕看着男人,被他护在身后的林沉麓也泠泠抬眼,似有所觉。
男人却根本不顾及旁人目光,带出所有队员那一刻,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那是你的同伴?”他问。
郁和光下意识抬头,晏止戈依旧在与怪物悍然缠斗,孔雀蓝长袍在火焰掀起的热风中猎猎翻飞,比唐刀刀光更锐利的是他眉宇,眸光肃杀如有实质。
晏止戈察觉视线,侧首睥睨向下,看见是郁和光的瞬间笑意温和了眉眼,他口型:别担心,交给我。
但当郁和光低头重新向男人看去时,他却折返营地,爬上火焰熊熊的高墙。
“你!”
“没关系,害怕就闭上眼,不要看我。”
男人向支援的溯大小队露出笑容,可肌肉抽动却只让那张脸更加狰狞。他说:“让你的同伴撤离吧,我会负责为你们垫后。”
“这是我的营地,我的同伴!即便是死,帝立大的旗帜永远飘扬!”
男人在大火中化作火球,怒吼着跃空冲向怪物。
猛烈撞击力让数百米高的庞大怪物也不得不踉跄后退
,男人却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接连冲撞向前,一口气连击数十次。
晏止戈错愕想要伸手去捞,却被远处郁和光喝止:“晏止戈!回来!!”
“……为什么?”
即便不解,但他还是折返郁和光身边,护送帝立大昏睡的队员们离开。
男人将怪物死死拴牢在营地周围,让它无法追击离开的溯大小队,郁和光等人得以脱离。
但在营地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之前,郁和光忽然回身。
他看到男人在半空燃烧成一颗火球,被反击剧痛激怒的怪物嘶吼打落,男人跌落向已经燃烧成火海的营地。
可男人仰起头,在笑。
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