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一只手捂住老何嘴巴,低声道:“老何,不要出声,我是李来顺!”老何嘴被捂住说不出话,只得连连点头。顺子松开手,低声道:“你什么都不要问,先听我说。”“国府军杜营长今晚有行动,说是今夜子时突袭大滩岛,包围岛上的游击队一个大队。”“时间紧迫,你抓紧时间想办法前去报信。”“真的?”老何声音有些颤抖。这消息让他很担心,同时内心也充满了怀疑。顺子指了指附近的军营,低声道:“是不是真的,你先看看军营就能明白。现在里边静悄悄的,他们都去了哪里?”老何早就感到奇怪,平时乱糟糟的白狗子军营,今夜却出奇的安静。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这个李来顺说的是真的,而自己却又没有及时通报,后果绝对不堪设想。他看了看顺子身后的宋颀和郑孝真,低声道:“既然白狗子想偷袭大滩岛,白天筹措船只时,肯定要避开附近渔民。他们的船只,只会停靠在东岸。咱们靠西边走!”西岸那边芦苇丛生,遍地沼泽,国府军士兵这两年被游击队打怕了,轻易不敢靠近。招呼三人上船之后,老何拨转船头,径直划向对岸。在河对面拐了个弯,小船进入一条狭窄的水道。水道两边芦苇两三米高,把西斜的月牙遮得严严实实,使整条航道显得漆黑而幽深。小船驶出半里之后,河面渐渐变宽,老何将船头转向左边,进入杂乱的芦苇丛中。看起来老何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尽管月光聊胜于无,看不清远处,但老何划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顺子低声问道:“老何,要帮忙吗?”“你会划船?”老何声音中带着些许惊喜。顺子道:“我跟宋颀都会划一点,而且浑身都是力气。”老何丢过两只短木桨,“这里僻静,不会被人发现,你们俩有多大劲使多大劲,我来掌舵!”顺子和宋颀拿过木桨拼命划动,老何在船尾掌握着方向。小木船顿时加快了速度,像出水蛟龙,劈波斩浪,跃然水上。老何笑道:“到底是年轻啊,用不完的力气。”郑孝真坐在小船正中的隔板上,低声娇笑,“他们俩就知道用蛮力,没有您掌舵,准跑偏!”老何嘿嘿笑了一声,问道:“你们怎么逃出来的?”对这事顺子不想多说,于是问道:“老何,还有多久能到?”老何看了看月影,还有远处的景物,低声道:“还有一柱香的功夫。”船上三人均是一愣:一柱香是多久?他们来自大城市,对这个还真没有概念。顺子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十点多了。通知到岛上队伍之后,需要多久才能撤到安全地域?要不要带上老百姓?杜正文的行动会不会提前?对这些,他都不清楚。当下他深吸一口气,加快了动作,同时对宋颀道:“小白狐儿,加把劲!”两人动作如飞,划动得水声哗哗作响,小船犹如在残败的荷叶和芦苇上方飘行,发出沙沙声响。仅仅十分钟左右,小船穿出了芦苇荡,前方一片黑魆魆的,犹如一个庞然大物静卧在水面上。老何低声道:“停下!”他趴下身子,几乎把脸贴在了水面上,两只眼睛不停朝远处张望。看了一圈之后,老何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白狗子还没有围上来。咱们加把劲,对直划过去!”五分钟后,小船靠岸。老何来不及跟三人打招呼,噌地跳到岸上,把缆绳系到岸边的树桩上,转身就向里走。宋颀飞身下船,快步跟上。顺子扶着郑孝真上岸,在后面紧紧跟随。村子里树木茂盛,四处黢黑一片。老何也不用灯光照亮,就好像回到自家院子一般,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大院子前面停下脚步。他刚停下,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喝:“口令!”“我是何庆生,不知道口令。我有紧急军情,要找石贵田。”老何站在原地,两只手微微抬起,身体一动不动。“哦,是何大哥!”墙头上一人抬起身子,继续问道:“你身后是谁?”何庆生道:“自己人,快点开门!”是不是自己人,他还真不知道,一切都需要时间来验证。事急从权,他只能先这么说了。那名游击队暗哨从墙头上跳下,打开大门,“石队长估计这会儿还没睡,我先进去通报一声。”老何迈步走进院子,来到正屋前时,正屋大门刚好打开,一片光亮照进院子。顺子抬头一看,只见一名高大男子迎了出来。男子拉住老何的手就往里走,“来,老何,坐下说!”“这是三大队的石队长,”老何看了眼身后,“李来顺,郑姑娘,你俩来说!”顺子把背着的长枪尽数取下,在凳子上坐下。见矮桌上有半壶茶水,不由分说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伸手递给身后的宋颀。一路拼命划船,他口干舌燥,必须先润润嗓子。“石队长,我们被国府军杜营长抓去,无意中探听到姓杜的今晚要来偷袭大滩岛。”“说是岛上新驻扎了游击队一个大队,午夜时分他们要突然合围,把所有游击队员全部抓获。”“咱们逃出来后,一刻不敢多耽,找到何大哥,就赶了过来。”石贵田看了看顺子,又看看郑孝真,问道:“你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郑孝真抢先一步答道:“咱们逃出时,经过白狗子营部,刚好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她生怕顺子实话实说,证件的事一时半会儿绝对解释不清楚。对于郑孝真的解释,石贵田并不十分相信。他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何庆生,何庆生对上石贵田的眼神,轻轻点头。“李兄弟,郑姑娘,你们的消息送得太及时了!”来不及道谢,石贵田猛然站起身,朝外面吼了声:“怀柱,立即通知所有人到村子西边集合,作好战斗准备!”:()乱世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