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些泡泡全部破碎,一个散发着浓重黑色光芒的泡泡缓慢地飘到了她面前,近了,她才看见其中映出一座银色的巨大的天秤。她伸出指尖,那巨大的泡泡便骤然破碎,散落的记忆压了过来,犹如厚重的潮水一般。
浓重的夜色之中,一扇门轻轻合上。
陆京择从温家离开,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她已经睡着了,烧也快退了,估计明天一早起来就好了。
她的体质,他也知道,怕冷又怕热,温度高了低了都容易发烧。发烧来得快,去得也快,真不知道该说是体质好还是体质差。
既然她没事了,剩下的就是……江远丞了。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更没有什么光。路灯光柱散发着有些阴森的冷光,绿植灌木丛中有着诡异的响动,一阵风吹过,阴森极了。
陆京择穿过三棵树后,便望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灯下。那辆车没有开车灯,从这里望过去,他几乎望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路灯的白光没有温度,那辆车折射出来的光也阴寒极了。
陆京择径直走过去,路过那辆车时,车窗降下来了。
他转头,望见一张脸望着他。
他坐在车后座,衬衫外套着薄毛衣,袖口挽起,手腕间的表盘映出些蓝光,与领口隐匿的领带交相辉映。后车厢的灯开了,柔和的光落在他深邃而英俊的脸庞上,阴影下,灰色眼睛也映出些浅淡的幽蓝。
这老式贵族少爷的打扮与做派,除了江远丞,还能有谁呢?
在陆京择讥诮的同时,车里的江远丞,也扫了他一眼。他背着单肩包,黑发下,面容俊朗淡漠,灰色外套里是一件t恤,还有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与运动鞋。朴素的穿着在他身上,也显得清俊干净。
江远丞道:“正好遇见,我送你吧。”
他收回了那俯瞰似的打量。
陆京择神情平静,“不用。我只是很好奇,你大半夜在我女朋友家附近干什么?”
“我和温之皎是朋友。”江远丞顿了下,望向他,“我没有联系上她,有些担心。”
他十分理所当然,语气没有起伏,仿佛在说一件顺理成章的事,“你是刚从她家离开吗?她发生什么事了?”
陆京择黑眸眯起,道:“她发烧了。”
他又道:“你带着她出去了,是吗?”
江远丞“嗯”了声,道:“我邀请她陪我去游轮玩,可能是半夜海钓吹冷风了。”
陆京择几乎笑了起来,“江远丞,需要我再说一遍,她是我女朋友吗?”
江远丞道:“也许,很快就不是了。”
陆京择点点头,又道:“江远丞,你姓江,又从国外回来。我猜,你是那个江家的人,是不是?”
江远丞道:“是。”
陆京择又道:“你查了我的身份了,是吗?”
江远丞挑眉,似乎觉得这个话题不需要继续,他道:“我知道你是陆家的人,我也知道,陆家和谢家的恩怨。我还没有联系他们,因为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他道:“你想要平稳的生活,她显然并不想要。”
江远丞没有把话说完,他相信陆京择能听懂。即便他多年辗转落魄,但在这样的家庭出身,有些话必然能听懂。
陆京择也的确懂了,他松开了手。
他道:“你去。”
江远丞眉头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