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写作业。”
从前不是这样的,许母陡然间发现,似乎在自己跟前夫离异后,女儿回家的话越来越少,甚至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家里吃饭了。
许山月并没有在康之琪家里吃饭。
自从晚上不跟钟暖一块儿回家后,她借口去康之琪家里,但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了饭,然后再去康家。
每天去蹭饭,她做不到。
但这些,没人知道,除了她自己。
许山月这样想着。
许母在沉默后,是想跟许山月好好沟通一下眼下家庭问题,可半晌,她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似乎……无从下口,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在自己婚姻的事情跟姑娘沟通讲道理。最后,许母叹气,“山月,你是想跟这个你爸爸吗?”
这话让许山月眼睛微闪,那天许国平离开后她就知道大人之间的协议,在她成年之前,许国平同意她仍旧住在氾水城,但是等她成年后,她还是需要回答父亲身边。
“没有,我那天在爸爸面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许山月垂下眼帘。
“那现在你这是在跟我闹脾气吗?”许母问。
许山月沉默,随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笑还是哭,她总觉得自己没有叛逆期,可莫名还是会被父母的三两言语弄得一句话也不想说,不想解释,好像沟通变得困难。
“没有,难道不是你们事先没有给我一声招呼就做了决定?现在我也只是做了决定,没有提前告诉你,今晚只是汇报结果。不是吗?”许山月说。
她的话听起来似乎还真有那么点歪门邪道的道理。
许母:“这是你现在跟长辈说话的态度?我说一句话你就要顶十句?既然你不想我去学校,那行,听你的。”
当然不是太温和的声音,隐隐的责备许山月不是听不出来。
心里像是窝藏着一股无名的怒火,发不出来,憋在心头,令人烦躁,宛如一头困兽,在心里画地为牢,横竖冲撞,却无可奈何,找不到出口。
许山月一言不发回到卧室。
关上门,窗户外面还有火烧云一样的彩霞,半边天都变成了彩色,橘红色调为主。
她坐在床边,如果这时候有谁举着相机站在门口的话,肯定会拍摄出一张极佳的日暮剪影照片。
若是技术再好一点,刚好能拍摄到少女低垂着头掉眼泪的那瞬间,空中的那滴泪有被外面的光线折射出一道彩虹,应该会更能直观地让人动容。
许山月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开始在面对许母的烦闷的心情在独处的时候全部变成了委屈。她这些天一直觉得很委屈,先是突如其来的父母的离婚,然后意识到从前能当做自己的依赖的钟暖并不再能成为倚靠。被迫没有一点准备接收一件又一件的突发事件,谁都没有问她到底准备好没有。
猝不及防的,被这一场十七岁的大雨,浇成了落汤鸡。在黑夜里,狼狈不堪,偏偏没有任何人看见,她也不想跟任何人提及,反倒是还在要人前装出跟寻常没什么两样的乐观模样。
压抑,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懂自己。
许山月坐在床沿边哭。
哭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委屈多一点,还是怨恨多一点。
哭完后,她默默站起来,将扔在脚边的书包拿起来,写作业。
就算是心情差到想呕吐,作业还是要必须写完的,功课也是要预习的,明天要上台的主持稿,还是要过一遍的。
因为心情缘故,学习效率直线下跌。
八点过的时候,许母来敲门,给她送了一杯牛奶。
母女俩似乎没什么话可以说,很快许母就又退了出去。
许山月像是在跟隔壁的许母怄气一样,这晚上愣是让家里卧室的台灯亮到了十二点过。
熬夜,也不知道是惩罚自己还是做什么。
躺在床上,她眼睛又红又肿。
第二天闹钟响起来时,许山月睁开眼不由心里叫了一声糟糕。
还有什么比要在校庆主持节目这天大清早起来发现双眼皮肿成了单眼皮还要可怕?
隙着一条缝,许山月磨蹭走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