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铜镜,企图在脸上看出一点变化,“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哪里不对!”
一声比一声绝望,像是撕开平静表象的野兽,他猛地将面前的镜子甩到地上,挥手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掀了下去。
屋里噼里啪啦一阵响。
他接着看向一旁窗台上的盆栽,将它捧起放在烛火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
然而再看上千遍,盆栽里还是毫无变化的泥土,没有丝毫发芽的迹象。
陆云霜预判到他接下来的动作。
果不其然,穆阗将手中的盆栽用力扔向窗外,声音嘶哑又阴郁,“为什么种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都怪那个疯婆子,要不是她……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穆阗疯了似地发泄着。
屋内的东西让他砸了个遍。
许久后,屋外响起一人战战兢兢的声音,“穆先生,二殿下要见您。”
穆阗的动作停滞下来。
他坐在满屋的混乱中,不知从哪里找出那张假面,在新的铜镜前,将假面一丝不扣地贴上。
戴上假面的那一刻,他瞬间变成淡然冷静的穆先生,转身踏出明间。
小厮进屋,利落地将屋子收拾干净,仿佛这样的事做过无数遍。
直到屋内烛火熄下来,小厮回到倒座房内。
陆云霜等了一会儿,确信不会有人再回来,才翻窗进去。
这屋子刚刚被穆阗砸了个遍。
陆云霜没找到什么东西,夜里实在太黑,她打算先离开日后再说。
离开前,她忽然想到被穆阗砸出去的盆栽。
小厮没注意到窗外破碎的盆栽,碎瓷片和泥土混杂在一起,陆云霜弯腰在泥土中翻找起来。
找了许久,才找到一颗不太起眼的红色种子。
摸起来圆滚滚的,一点芽没发。
应该种下去是什么样,她找出来就是什么样。
难怪种花的人要发疯。
陆云霜把泥土重新弄得混乱些,掩盖之后带着种子离开,以阿云的面貌回到公主府。
一见内室,就见季清沅坐在软榻上,两只手上一边放着一根红绳,一边放着一块红色的绸布。
在烛火下微微晃着,不知在想什么。
陆云霜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握住她手中的红绳,在她头顶笑道:“殿下怎么真找了一根绳子?难道真要把我绑在你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