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天到冬天。
春天来了。
从漫天的大雪消融一直到新?雪即将降临,他渐渐变得阴沉、古怪、满腔怨怒,变得不再像他自己,以为再也没有?希望,结果却意外地等来奇迹。
被抛弃的恐慌并未消退。
反而得到更猛烈地浇灌,继续悄无声息地发芽,生?长,慢慢塞满他的身体,渗进所有?细胞。
他不敢睡,根本不能睡。他整夜整夜地观察她,监控她,双眼一眨不眨望着她,唯恐一个分心她就停了呼吸,像过去一年那样陷入无休止地沉睡。
他知?道,隐隐约约知?道,受尽折磨的他已经受不了那种无望的等待。他知?道,假如再有?下次,他一定会杀了她,亲手扼死她,接着把?自己弄死。
而林秋葵何尝不是如此?。
她总能梦到祁越被炸死的画面,叫人绝望的火光和碎片;总无穷无尽地追逐着一道幻影到无人的海边。
她控制不了自己夜夜无故地惊醒,更压抑不住反复确认祁越还在,他在,他的的确确有?在的欲望。
——多好笑啊。他们明明离得这样近,在彼此?身边,却一边相拥一边恐惧着失去。
又该多庆幸。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重新?来过。不是的。
侥幸的人要学会珍惜。
“……祁越,你?是不是没睡?”
雷声下,她轻轻地问。
祁越嗯一声,然后说:“没睡。”
他愿意说话了,尽管声带沙哑胀痛,咬字生?疏得不符合一个正常的人类。
思维出现片刻的闪断,林秋葵伏他身上,用指描绘肋骨。
“你?太瘦了。”她说。
她也是。
腰肢细得单手能够掐断。
“太瘦。”
他说。
“你?烤的兔子很好吃,明天我想吃鸡翅。”她找到他另一只?手,慢慢把?自己的五指填充进去。
“吃鸡翅。”
他配合地张开手掌。
外面的雨声倏忽变大了,又好像变小。林秋葵支起?耳朵倾听?一阵,最后发现雨没大也没小,只?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