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离开这里,”沈怀珵说,“我靠山神庇佑吊着一口气,跨过门,就真的死掉了。”
他眉心朱砂又通灵似地一闪,与此同时,噗通一声,庄弗槿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跪在地上。
庄弗槿一个平日里这样高而威严的人,竟也会弯下膝盖。他额头中央出现和沈怀珵一样的红色,尘缘线,捆绑着两人,让他们生生纠缠几百岁。
既然沈怀珵不再念了,红线像一段灰尘一般被气流冲散,一点点汇集到山神塑像拈着花朵的手里,那灰白色的土花瞬间苏醒,化为一朵鲜艳的红山茶。
山茶又叫断头花,凋落时无比决绝,整朵坠落土里。
像沈怀珵的幡然醒悟。
沈怀珵愣了一下,眉心的红色消失了。他胸中的浊气也倾泻一空,他拉了一下陆铎辰的衣领,说:“放我下来吧,也可以把我埋在这里。”
成年男子的躯体忽而化作一只一臂长的白狐,垂着毛茸茸的尾巴,萎靡地蜷缩在陆铎辰的怀中。
他眼皮沉重,鼻底闻到一段冷香,才意识到自己被庄弗槿抢夺过去了。
庄弗槿死死地抱着他,这是他的爱人,正在经历垂死之际。
他们相见不相识,他们生生世世轮转,重蹈悲剧覆辙。
再也没有人像沈怀珵一样对他义无反顾,痴傻地追寻他了。
庄弗槿在极度激烈的心绪激荡中,感觉全身的骨肉都被放进绞肉机里绞成了碎片,上穷碧落下黄泉,此后,他再也找不到沈怀珵了吗?
“小狐狸,下雪了,你怎么不躲一躲雪?”
初遇,负箧曳屣的穷书生喂了白狐一点吃食。
“我叫沈怀珵,不是橙子的橙。”
这一世相见,沈怀珵向他这样介绍自己。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
贯穿几百年的记忆忽而塞入庄弗槿的脑海,沈怀珵取自《离骚》里他最喜欢的一句话。
他怎么入了轮回,就把沈怀珵忘了呢?
发疯的鳏夫
今天是庄弗槿失联的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