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碧揽上他的肩,两颗头碰在一起,那如兰似雾的嗓音轻轻袅袅在锦画耳边响起:“锦画相公也是南馆响当当的红牌,荆都城的名妓。老是这么沉不住气,端不住架子,动不动和新人置气作甚么?”
锦画哼一声拍掉他的爪子:“用不着你教,珠碧相公,你的狗最好自己拴住了,再有下次敢到我跟前晃一下尾巴,我撕烂他的脸。”
珠碧施施然收回手,道:“好罢,往后教好了,让他亲自去给锦画相公赔不是,行不行?”
锦画倒不至于真被他一撞就生气,不过是顺理成章地寻个出气筒撒气罢了,此番珠碧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便顺势而下。
南馆里么,为了点小事弄得头破血流,倒也实在没必要。
再说,锦画现在只想回房睡觉。
“算了,只是珠碧相公,这自古来便有老话说教会徒弟没师傅……”
睥着地上哭哭啼啼的雏妓,锦画冷冷开口:“我一看这东西哭哭啼啼地就不像甚么好鸟,您这么护着,小心到时候被反咬一口。”
珠碧道:“不劳操心,我能稳坐风月场一舞倾城
今晚大约戌时中,南馆一处角门迎来了一位衣冠清楚的男人,守门的人眼尖,立马瞧见他腰间那价值不菲的玉钩,立马堆起笑脸将人往里头迎:“爷您来嘞!”
男人礼貌性地笑一笑,守门的鞠躬哈腰,道:“爷您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罢?敢问……”
男人似乎并不想听他废话,径直道:“松涛水榭,有劳。”
今夜松涛水榭的局,正是珠碧相公与锦画相公的局子,能同时包下两位红牌相公的那都是些甚么人呐,守门的人一听,整个人要弯成一只虾:“爷您里边儿请!当心台阶!”
南馆之地,不分善恶美丑,有钱就是祖宗,得小心供着,万万不可怠慢。
男人随着守门的龟奴绕过了弯曲的回廊,穿过两三个月洞门,又走了许久,听得潺潺流水声,才终于从花木掩映中窥见一方檐角,走近了一瞧,“水月松涛”四字印入眼帘。
男子不禁失笑,寻欢作乐的场所,倒取这么个风雅的名字,不伦不类。
“爷,松涛水榭这便到了,您瞧见湖心那座亭子了么?穿过长廊在尽头处有一座九曲桥,便能通到那儿去了,珠碧、锦画相公与各位爷都在哩!”
男子不禁莞尔:“贵馆真是好气派。”
“爷您抬举!”
男子又道:“到此处便可,有劳。”男子往伙计手里放了一颗拇指大小的银锭,便在连连道谢声中步入了长廊。
既名为松涛水榭,自然四面临水,倒也不是南馆地皮大,能无中生有凿出一个湖来,只因当初萧启选址时便选在了一个临近湖边的宝地。
此地原就是烟花巷柳歌楼妓馆的聚集之地,这面湖本是一家女妓馆所有,可萧启那样大的背景,他说要便要,天下间有谁敢与他争?女妓馆的老板恭恭敬敬地将这一面湖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