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媛童。
赵景行的脑海里顿时浮现曾经长街之上的情景,那时他带着萨曼,在长街上遇到了一个身染花柳病的男妓,他受尽欺辱满脸绝望,萨曼感同身受,也满脸绝望。
后来,那男妓死了。
得了花柳病那样治不好的绝症,本就时日无多,却在老天收走他的命之前,活活被人凌辱致死。
“……”赵景行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语气也冷了些,“兰庭,你此举有些过分了。”
“过分?”方兰庭笑意不减,“老板,兰庭今日签下这一单,咱们便不用再远道前往于阗寻找新的收获,大大收缩了此次行程,不日咱们便可以满载而归启程回中原,您也可以早日赎回您的情人,难道不好?”
“他人的命数与我们何干?老板,世间千千万万风尘苦命人,您这也怜惜,那也怜惜,怜惜得过来么?您不是救世主,您是商人。兰庭初入商场之时,是您教的我,商人当以利益为第一要务。”方兰庭绕道他身侧,为他斟满酒液,“不是么?”
“。”方兰庭搞定了这桩大生意,他也松了口气,不用再往于阗奔波,这一次,他居功至伟。赵景行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如此,咱们这便去矿山上交接一应细务,此间事快些了了,咱们也好收拾收拾,早日启程回中原。”
方兰庭说的不错,他确实太想赶紧回去赎他的曼曼了。
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世间破鼓何其之多,他赵景行即便家财万贯,也只救得了萨曼这一面。
至于世间其他千千万万的破鼓被多少只烂锤去敲,怎么敲,他管不了,也无力去管。
商场如战场,不过刀光剑影变作了筹码,你来我往,筹码博弈,生意场上全凭此物大杀四方。
如今男人已愈发沉稳,一口波斯语也愈发流畅,手握筹码,谈判桌上以一敌五,丝毫不露怯。
精明的商人总是带着胸有成竹的笑,他长身而起,展开了一幅画卷。
卷轴在谈判桌上徐徐展开,浓墨重彩,一片金黄绚烂。
是一幅精美绝伦的工笔画。
轻点着轴骨,见对方看了画中人瞬间目露精光的神色,笑:“诸位,我保证,放眼全天下,你们再找不到比赵氏琉璃阁更有诚意的买主。”
画中黄沙莽莽,烈日当空之下,高高的鼓台之上,有一彩带披身的黑皮美人,长发与身上彩色束带当风飞扬,迎着烈日做飞天伎乐舞姿之合掌礼佛式。
轻盈拧身回转,神色悲悯,似要乘风而去的神女。
那是赵景行见到萨曼的第一眼,天女慈悲垂眸,惊鸿一瞥,永世难忘。赵景行至此魂牵梦萦,他丹青不错,犹善工笔,这是他为萨曼画的第一幅画。
本是遥遥商旅途中聊以慰藉之物,这一回,却变作了谈判桌上的筹码。
“曾经的西域第一美人,琐罗亚斯德教前圣子,萨曼·塔拉达,诸位想必不陌生罢?”
众人犹如饿狼般扑过来,盯着画卷目露极重的邪恶欲望,他们伸出长满暗红疱疹的肮脏腐臭的手,痴迷地抚摸画中人的脸,激动的手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