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璟,在你眼里……甚么样的人是生来下贱的呢?”
萧璟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时口快说错了甚么话,被这么一问,顿时不敢说话了。谢寻再三质问,萧璟才呶呶答:“萧启那样的……他母亲就是个贱婢,从根里就是下贱的。老师,我没有说别人……”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谢寻扭过头去,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小璟,你回去罢。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一个人能做的事太有限了,他改变不了萧家人。
就像他曾经改变不了萧铭,改变不了萧启,如今,也改变不了萧璟。
算了。
作者有话说:
谢老师一直都还记得珠珠求过他的事情t
萧家人放过谢老师吧,谢老师真的快死啦……
死不屈服
尘埃落定了。
萧启的死期定了下来。一夕堕入尘泥,萧启的身后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那些曾效忠于他的,臣服于他的,对他俯首贴耳,言听计从的,在他倒台的一瞬全部倒戈,摇身一变,成了萧启死路上的最大助力。
他的身后,从来都空空荡荡。
曾经是,如今亦是。
对此,萧启并不感到有多绝望和悲伤,如今的这些,不过是少年时期的噩梦再重来一次,他早就习惯了,一点都不在乎。
他卑微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卑微地离开。权势、地位,他没带来,也同样带不走;到头来斧钺加身,千刀万剐也不怕;即便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也无妨,除了谢寻,他甚么都不在乎。
谢寻、云舟、珠碧没有说错,从头到尾,他就是个可恶又可笑的笑话。从始至终,没有人爱他。他就是只臭虫,觊觎着注定得不到的东西,穷极一生,最终还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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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之日,乌云漫天,黄叶卷地,满目荒凉肃杀。
天子亲自监刑,刑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群情激奋的群众,人人同仇敌忾,誓要亲眼见证这样一个为恶世间的魔头被千刀万剐,方才泄愤。
风刮起了萧启凌乱的长发,粗重的锁链在地上拖磨,和着刑台上刽子手磨刀霍霍之声,格外刺耳,令人胆寒。
萧启脸上没有甚么表情,任由官兵押解着,被迫跪在地上,垂着头,默默接受四面八方恶毒的唇枪舌剑。
刑台旁的案上摆着一柄又一柄尖利的刀,刽子手娴熟地摆弄着刀具,他做这一行做了几十年,于活剐人肉一道十分有经验,知道剐甚么样的人要用甚么样的刀,才能使其感受到的痛苦最大化,又不会轻易死去,并且能最大程度地片很多刀。
本朝对凌迟这一死刑的程度也是有划分的,按照其罪行的深浅,分为一千多刀,两千多刀,三千多刀。萧启这样十恶不赦的恶人,自然享受最高的那一档。
三千八百五十刀,少一刀没捱成就死,刽子手是要被问罪的。
这个刽子手姓骈,名字不详,但因为一口牙长得歪七扭八,于是有个外号,叫痞牙。半路来做凌迟的刽子手的。据说没干这行之前,他在荆都一座著名的酒楼里做厨子,片得一手好烤鸭。
后来许是觉得片鸭挣太少,没前途,于是半道转行不片鸭,改片人了。凌迟了上千个人,还从没有失手过。
据说他片人,能把外头一层肉全部片下来,裸露出里头跳动的心肺,甚至蠕动的肠子都能清晰可见。
竖起耳朵听,还可以听见人犯因痛极而从裸露的心肺中听见哀嚎声。
把人片得只剩一副骨架和一滩内脏,被剐下来的肉则会贱卖给百姓,分而食之,以泄其愤。
他拿起一把仅有手掌般长的尖刀在手中比划了一下,接着在一旁用来试刀的几斤五花肉上试了试,四指执刀柄,大拇指抵住肉,扣回四指,内收虎口,一片肉被利落地剔了下来。
这些动作,他是当着萧启的面做的。
以往每一个将行此刑的囚犯见了这一场景,无不骇得面如土色甚至屎尿失禁,往往见到这个场面,骈师傅都非常得意,但今日,他吃瘪了。
萧启依旧面无波澜,像被抽走了灵魂,就这么木木地看着。
骈师傅暗哼一声,不屑心忖,此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到这刀子真的落在身上的时候,就能知道他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