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号楼,顶楼。
冰冷的雨还在无情地下,大风将顶楼的横幅和旗帜吹得哗啦啦地响。
地面上围满看热闹的居民,不少人看到坐在阳台边沿的杨真真,嘴里说着的不是劝解的话,而是谩骂和嘲笑。
“草,真是晦气!你要跳能不能找条河,别来祸害这个小区好不好?”
“小区里要是死了人,不得影响房间和租价吗?这女人怎么这么讨厌,死都不选个好地。”
“雨下得太大了,你要跳就赶紧跳,我还赶着回家呢。”
“……”
甚至不少人开启手机直播,想吃人血馒头蹭蹭热度。
不过瞬间,这条跳楼视频下就集聚了几千号网友,且人数越来越多——
「这跳楼的不就是热搜上的女人吗?接受不了被扒,准备跳楼?」
「可我怎么觉得这女人想利用这个机会洗白啊?你们没看到那个视频禁止转载,且被人删除了吗?」
「删除有什么用,我都保存下来了,哈哈哈。」
「楼上的真恶心,那视频没头没脑,一看就是假的,不知道你在嗨什么?」
「……」
杨真真坐在最外面的围栏上,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病号服和长发。
她的脸被大风吹得苍白,纤细的手指按在斑驳的围栏上,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和恐惧。
“真真,真真!我来了,杨阿姨和杨叔叔都来了,你回头看看我们……”
唐逸宁冲到距离她不过五米的距离,被楼顶的排气管挡住去路。
排气管从A单元一直延伸到C单元,中间隔着长达五米远的挑空层,只有两边半米宽的横梁能通到边沿处。
见自己喊了半天,闺蜜不为所动,她急得整个人都在抖。
这时,杨阿姨和杨叔叔紧跟着冲了上来。
“真真,你千万别犯傻啊,有什么事我们下来再说!”
“是啊,爸妈在这,宁宁在这,还有豆豆也在这,你快回来!”
两位老人的嗓音沙哑哽咽,听得人心头发酸。
可杨真真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连身子都没动半分。
杨叔叔见状,当即卷起裤腿,准备通过横梁往那边走。
看着这一幕,唐逸宁赶忙拉住他的胳膊。
“叔叔,您千万别冲动!楼顶的风太大了,横梁上又湿滑,您要是掉下去了,让阿姨和豆豆怎么办?”
说着,她将浴巾扯下来,仓促裹到豆豆身上,便转身往横梁边走。
杨真真坐在围栏边沿,白色病号服在疾风中猎猎作响。
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嘴唇嗫嚅了几下,低头俯视着那些指手画脚的人群,嘴角勾起一丝苍凉绝望地笑。
唐逸宁透过横梁眺望楼下开着手机直播的人群,气得浑身发抖。
她只知道现实生活中,有不少愤世嫉俗的人渣,会在遇到这种事时煽风点火。
仿佛别人的痛苦能刺激他们的兴奋神经,让他们暂时忘记社会的毒打,和现实中受到的屈辱和不公。
却没想到小说中的世界更加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