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说:“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在意。一来我们俩其实没比你大几岁,二来我们家也没有给别人夹菜的传统。”
王雨云跃跃欲试,江珑冷哼一声。
“黎先生。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在任何菜系里见过莴苣炒油麦菜?你能分享一下你的心路历程吗?”
“没有啊,只是这两种菜刚好比较新鲜,你又都不吃。”黎予说,“把两种烹饪时长完全不同的菜炒在一个盘子里很困难的。”
王雨云偷偷挑莴苣吃,闻言轻轻戳戳江珑:“珑哥,你为什么不吃这两种菜啊?”
黎予冷哼:“别说莴苣和油麦菜,这人其实嘴挑得很。他甚至不吃冬春之交的小青菜。”
“那个有点苦。”江珑说,“有明显草本植物味道的菜我都不吃。”
“对,木本就吃。他甚至吃香椿。”
黎予干脆把茄子和鱼换了个位置,放在王雨云面前:“想吃就吃,不用纠结什么。如果手足够干净,你在黎哥家甚至可以抓饭吃。”
江珑瞅着那盘茄子,狠狠甩来一记眼刀。
黎予权当没看见,只有王雨云低头扒饭。
“他现在还好点,小时候连生菜都不吃。”
江珑在桌子底下踢他,黎予肆无忌惮地反击,桌上只剩下王雨云一个正经来吃饭的人。
这场局部冲突最终以王雨云吃了四分之一条鱼,不好意思继续而结束。
江珑恶狠狠扫掉了剩下半条,黎予给鱼翻身,顺带给江珑夹了一筷子茄子。
桌上三个成年男性,谁的食量也不让着谁。
王雨云诚惶诚恐地添了一碗饭,大肆发表感恩黎予在本市厨师界付出的言论。
大厨本人的回应是:“好吃多吃。”
另一位食客说:“确实。不然我也不会跑回家吃饭了。”
莴苣被王雨云和不情不愿的江珑分走,油麦菜成盘进了黎予肚子里。
饭后江珑洗碗,王雨云本来准备帮忙,结果被友情赶出了厨房。
白白和花花熟悉了他的气味,也竖着尾巴尖跑来嗅他。
王雨云被两团毛绒绒包裹,由衷感叹:“黎哥,你们家真是天堂。”
黎予老神在在地端着茶缸喝一杯白开水,江珑洗完碗,也端着他的马克杯从厨房出来。
黎予说:“我在考虑要不要换一套大点的房子。”
“诶?”
黎予看王雨云一眼:“等你干个半年,老婆本就差不多攒够了。”
“然后我就可以准备退休了?”
“然后你就会面临人生的一个重要节点,是背着不知道什么仇家的仇恨,隐姓埋名地过一生呢,还是继续干下去,在有一点点安全保障的情况下过一生。”
“一点点是多少?”
黎予抿了一口白开水:“小仇不用跑,大仇跑不了。所谓‘大仇’,那就叫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