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珠便道:“郎君怎的不进去?郎中和另一个婢子还在里头呢。”
傅瑜这才推门进去。府上的郎中还在旁候着,见了傅瑜忙请礼。
筠娘瞪大了眼睛,她坐在床榻前被一个婢子搀扶着,神情呆愣,直勾勾的看着床梁帷帐上刺的图。
看着便是呆呆傻傻的,和那晚见到的全然不同。
傅瑜只看了一眼,便示意郎中跟他出来。郎中道:“身上的都是些皮肉伤,好好养些日子便没事了,最多是身上留了些疤,只脑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呆愣的很,旁人与她说话问事,全然不知,不过旁人喂些饭菜药水,还是能吃的。”
傅瑜对金圆道:“既然如此,留在咱们府上也不是个事,你且遣人去查查她娘家,让她娘家来人把她接回去。”
金圆便回:“郎君,筠娘送来的那日您就让我去查了,只她娘家人还在江南,隔着千山万水的,恐怕要两三个月才能得信。而且也不一定会接她回去的,早听闻她是被她阿爷送给章家郎君的。”
“查不到娘家人,就去查她那个什么表哥,就是她那晚要去找的奸夫,”傅瑜又道,“再不然,送还给章金宝?”听着这烫手山芋事情还贼多,傅瑜心下便来气,不知不觉说话的声音变高了许多,就连屋内的筠娘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话音未落,就听得里间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接着便是筠娘的声音:“啊!奴没有……不是!……救命啊!……”
傅瑜走进屋去,见着筠娘坐在床上发狂,她神色癫狂,温婉柔情的面容上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双臂胡乱在身前扑打,头发四处散乱。压制着她的婢子被她打了好几下,突地被她掀翻在地。她从床上蹿起,光着脚就走下来,先是在屋内绕了一个圈,口中喃喃说了些什么,只无人听得清,突又害怕的捂耳大叫,伸手一拉,“刺啦”一声就将床上帷帐撤下,胡乱的披在身上。
傅瑜慢慢看着,不像是装的。“元志!”傅瑜叫了一声,元志从身后蹿出来,一把擎住她双臂,将她制住。
四处乱瞟的眼终于见了傅瑜,筠娘突然安静下来,猛然间跪地,挣脱了元志,膝行着朝傅瑜过来,一边磕头一边口中快速念:“郎君!救救奴家!救救奴家!”
傅瑜被她这般模样触动,想起那晚,她也许本来也是要这般向傅瑜求救的,只是突然却没做下去。当时傅瑜觉得奇怪,他以为是身后追兵赶得急,如今却猜想也许是筠娘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傅瑜半蹲下身,让筠娘看的更清楚了些。
“我是谁?”傅瑜问她。
她瞪了眼看傅瑜,忽然就往后一倒,闭眼胡乱叫起来。
傅瑜突然又觉索然无趣起来,他起身,刚要离去,又被筠娘一把抱住了大腿,她道:“傅……傅郎君!”
傅瑜停下脚步,元志想要上前来,却被傅瑜抬手制止。
筠娘抬着有些狰狞的面容看着傅瑜,稍显癫狂的神色慢慢平复下来,她露出个笑容来,不同于以往的温婉,反而有些吓人。
傅瑜没动,筠娘松开抓着傅瑜腿的手,只诺诺道:“帕子……我的帕子……”她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傅瑜复又蹲下身,刻意放缓了声音问她:“你在找你的帕子?那个白色的绣了老鹰和月亮的帕子?”
他循循善诱:“……那天晚上你很宝贝它,它漏了出来,你急忙把它放在怀里。”
“这帕子是不是对你很宝贵?”
筠娘念着帕子,慢慢伸手去怀里取,她穿着中衣,又不是那日的外裳是有多层的,中衣领一被她扯开,就露出如玉的肌肤和裹胸来,只如玉的肌肤上却是布满了红痕,仔细看倒像是鞭痕。
乍见陌生女子的胸口,傅瑜漫不经心的移开了眼,口中又道:“你的帕子,是不是给你的情郎的呀?”
筠娘突地停下来,傅瑜有些纳闷,正扭头去看,就见着一张布满了泪痕和伤疤的脸凑上前来,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头。
嗡嗡声四起,头顶剧痛,眼前天旋地转,耳边是东珠和金圆等人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