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猛地抬头看过去,却见流光溢彩的灯光中,刀鹤兮一头乌发被染上了绚丽的颜色,他侧首看着她,就是从梦幻中走来。
初挽眼睛泛酸,她朝他伸出手,颤声道:“你过来。”
刀鹤兮却依然默立在远处。
初挽往前迈了一步,走向他,之后握住他的手。
料峭的风吹过他的发,他抿着唇,静默地看着她。
初挽:“你就是我姑奶奶的儿子,你本应该姓初,是不是?”
刀鹤兮却摇头,喃喃地道:“我不是。”
初挽声音发哑:“你是。”
多彩的夜灯映入她的眼中,她在那泪光中看着他:“我现在有很多很多证据,所有的证据都在告诉我,你是。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那么多巧合,一百个巧合加在一起,它们都在告诉我,你就是!就在今天,就在刚刚,我还收到了一份dna检验证书,这份证书告诉我们,我们存在亲缘关系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以上。”
她握着他冰冷的手,低头摊开他的手心,拿自己的手和他对比:“你看,我们手心的纹路竟然一样的。”
她抬眸,望向他:“太爷爷已经离世了,在这个世上,我那么孤独地承担着初家的责任,你不是说,你愿意为我分担吗,为什么你却不承认?”
刀鹤兮垂着眼睛,低声道:“那天我带你去那栋小时候的房子,你翻出了那份练笔帖,我——”
初挽:“那个落款,刀字旁边是有偏旁衤的,是不是?”
夜光中,刀鹤兮修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他低声道:“太久远了,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初挽却道:“不,你记得,你就是看到那个突然想起来了。”
刀鹤兮骤然抬眸,望向她。
初挽:“你很小的时候,你的名字叫初鹤兮,所以你给自己落款初鹤兮,后来她不让你姓初了,便用利器刺在了‘初’字上,刺掉了那一半,所以你才开始姓刀,是不是?”
刀鹤兮眸间便翻滚出浓烈的痛苦,他哑声道:“我本来已经忘了。”
初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握着的那双手在颤抖。
她两手拼命地握住他的手来安抚他:“鹤兮。”
刀鹤兮用嘶哑的声音喃喃地道:“我看到那张纸,记起来了,她对我说,我不配姓初,她拿了剪刀刺在上面,让我以后不要姓初……”
他嘴唇颤抖:“她现在不想见到我,不想承认我是她的儿子了,我不是了。”
初挽笑,笑得有些冷:“她不承认你,你就不是了吗?”
她望着他:“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睛。”
刀鹤兮怔怔抬眸,看向她。
伦敦城华丽夜景中,她如墨乌发几乎被蒙上了一层光晕,不过他依然清楚地看到,她清冷的眼神间满是傲气。
初挽大声道:“鹤兮,我知道你是她生养的孩子,你一直渴望从她那里得到,你对她心存畏惧,你便是有了通天本领也逃不出她给你套上的诅咒,不过我不一样。”
刀鹤兮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在这夜空下犹如怒放烟火。
初挽:“我是初家这一代的继承人,是传承太爷爷的衣钵,是为初家延续血脉传承的人。我侍奉太爷爷,为太爷爷养老送终,我承继太爷爷心愿,寻她数年,我担负着重振初家的重任,这些年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我让“初”姓刻在瓷语上,写在中国瓷器史上,我以初家后人的姓氏名扬四海,让整个世界艺术圈都为之折服。作为初家的后代,我站得直立得正,永陵山里太爷爷坟头前,我敢说一声,我无愧于初家的姓氏。”
她的声音铿锵冷漠:“但是她呢,她在大好年华远离故土,从此杳无音讯!无论她有什么样的理由和苦衷,她都背井离乡,她让自己年迈的父亲牵挂一生,临死不得安宁!她懦弱到不敢回望故土,不敢揭开她脸上的面纱!她对我屡屡暗中相助,那又如何?我会领她的情吗?她连见我一面都不敢,又谈何助我?没有她暗中相助,我照样闯出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