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夫特向他点头微笑致意。夜幕降临前的最后的一抹光线照射进来,低沉的橙色与绸蓝糅杂成了某种静谧而深沉的色泽,克罗夫特静静站在原地,这一刻,他似乎站在了某个遥远的台阶的顶端,但下一刻,他又回到了凡尘之中。“他也是帝国的杀神,手上沾染的鲜血不比我少。”就在艾希曼抬手画出传送阵,已经踏了进去,而安黛尔还在传送阵之外,刚准备抬脚踏的时候,克罗夫特突然开口道。安黛尔转过头,她的头发被削掉了一大半,这会儿一转头,带着点毛躁小卷的头发在空中划过一个俏皮的弧度,她对着克罗夫特展颜一笑:“那我就努努力,追平他的记录咯。”她走入传送阵,然后又探了头出来:“要加油啊,总统阁下。”两人消失在原地,空气重新恢复了寂静。克罗夫特眨了眨眼睛,睫毛微颤,他垂下眼,又重新睁开。之前所有的笑意和情绪都被他彻底收敛,然后,他掏出之前被他取下的眼镜,仔细擦了擦,重新戴在了鼻梁上。最后那一刻,他看清了,安黛尔的脖子上还带着之前他给她的那枚那枚阿尔科隆家族三大圣物之一的戒指。--传送阵并没有直接回到帝国,中间辗转了数次,他们才回到了约阿府。连续高强度的传送后,安黛尔的脸色变得有点摇摇欲坠,所以他们在约阿府又休息了一夜后,记忆如汹涌甚至猛烈的潮水,安黛尔脸色煞白,眉头紧皱,只觉得仿佛有斧头在劈自己的脑子,这种剧痛竟然钝与锐兼备,显然是不舒服到了极点。近乎一整个世界的信息量和知识砸入她的脑中,她骤然想起来了自己穿越前所在的记忆,车水马龙飞机卫星的世界,她原本的孤儿身份,她在曾经的孤儿院里受到的排挤,打工的岁月,支离破碎的画面逐渐清晰。但这种清晰中有一种近乎默片的不自然,只是此时此刻,安黛尔并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这种不自然,光是失而复得的记忆就足以让她消化了。她的身体经过长途跋涉,确实已经非常疲惫了,而此刻精神方面的负担更是加重了这种疲惫感。然而同时,她又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走马灯般的记忆点燃着她的每一寸末梢神经,将她强制一般定格在了某种亢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