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峥喘着气,整个人身上都是车窗碎裂时四散的玻璃渣。
手臂是这时才感受到锥人的疼痛,他本想说没事,但本能地往地下一看——
又有什么已经滴在地上。
滴、答、滴、答……
是无法停止的龙头。
是血-
公园附近的市立医院。
一楼收费大厅,程雾宜正在跑前跑后地忙活着缴费和签字。
池烨阳跟在她后面,无论说多少次对不起程雾宜都没有理他。
急诊室,医生看着景峥的病历单和检测结果,说只是皮外伤,叫他们别担心。
“小姑娘,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医生问。
程雾宜有些语塞:“我……”
“他是她哥哥。”池烨阳抢答道。
医生打印出个药方:“那行,等下去取一下药,留观两小时就可以带你哥哥走了。”
池烨阳啊了一声:“可是刚刚在现场,景峥表现得很反常哎~”
一个小时之前,在公园,景峥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儿,还是程雾宜,上前简单用外套裹了裹景峥那只伤臂,然后——
捂住了他的眼睛。
“病人手肘被碎玻璃扎得有点深,但没有伤到组织。”医生已经起身,“至于你说的反常,可能只是受到惊吓了,我们急诊室只管生理问题,别的我们管不了。”
留观室门口,程雾宜抱着一堆药盒,让池烨阳先回去。
池烨阳点头,打算明天再来正式地给景峥道个歉。
只是没走几步,却又折回来。
他罕见地正经起来,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问道:“阿雾,你哥哥他……是不是有点怕血?”
程雾宜心里咯噔一声。
想起上次在文化宫他的样子,她开口:“也不是怕吧,只是会……会像变了个人。”
“他童年是什么样?有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吗?”
“我不知道。”程雾宜说,“怎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池烨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学心理的,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窥探别人隐私来着。你哥这样,看着有点像应激。”
程雾宜:“……”
“人的一生都会带着童年的印记,我们心理学上的说法是,人的一生都是对童年的强迫性重复。”池烨阳说,“我就是看见你哥哥那样子,想起来教科书上讲的,好奇随便问问,走了!”
程雾宜站在留观室门口,想了池烨阳的话想了很久。
直到门外救护车的刺耳汽笛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手机上,池烨阳的消息在十几分钟前发来,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程雾宜将最后一笔款项打给他,留言:【今天谢了,你的报酬。】
女孩叹了口气,拧开了留观室的大门。
但,
留观室没有开灯。
程雾宜什么也看不清,还以为是自己找错地方了,身子探出去,刚想看看门牌,一只手就直接将她扯进了黑暗里。
哗啦哗啦——
手里的药撒了一地。
嘭地一声,门被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