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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枝陪着四小姐在皇后寝宫喝茶,她没四小姐那般惬意,不敢当着娘娘的面脱履坐席,只乖乖巧巧守在娘娘身边。
她如此娴静的性子和魏平奚简直两个极端,颜袖喜欢她的姿容,怜惜她的知分寸,待她多宽厚。
“尝尝这盏茶,番邦新进贡来的好茶。”
郁枝双手接过,茶气萦绕鼻尖,她眼睛一亮:“妾身不懂茶道,可是不是好茶,一闻就知道。”
魏平奚裹着雪白的毛毯子,裹得太严实堪堪露出一个脑袋,她纯粹裹着玩,听到这话轻嘿一声:“那你天赋异禀,比懂茶道的还厉害。”
她一番话打趣多过夸赞,郁枝脸红红地放下茶杯,皇后娘娘屈指敲在外甥女头上:“老实点,否则以后自找苦吃。”
魏平奚哼了两声不以为然,但她素来爱重姨母,当她做半个母亲来亲近,裹着毛毯闭了嘴。
瞧她偃旗息鼓被娘娘一个脑瓜崩降服,郁枝眉开眼笑。
一笑,冷不防的魏平奚看得一怔。
荆河柳家的女子天生有种吸引人的魔力,越晚丢身子,血脉里的媚意越勾人心魄。
遇上心爱之人,由心发出的美足以让人为她生为她死,为她百转千回。
这样的魔力,使得‘荆河柳’成为众矢之的。
许是家中女子生来多媚骨,柳家人行事比寻常人都要讲究规矩体统。
柳子承昔年城楼一骂撑起大炎朝文人傲骨,不屈从强权,悍然为江山正统发声。
一举洗去世人对‘荆河柳’的偏见。
世道便是如此,奇奇怪怪,多少人倾家荡产都想迎娶一位柳氏女为妻,然而迎娶不到的,不免说酸话。
酸话说多了,仿佛那天赐的神奇是见不得光的污秽。
而等柳家得罪太后举家被驱逐出京,那些人又会扼腕叹息:“世无荆河柳,独少七分媚”。
皇后娘娘不动声色看着外甥被柳家女迷了心神,微微一笑,笑她心口不一,笑她挖坑自己跳。
郁枝心跳失衡,近乎狼狈地躲开四小姐呆愣痴然的眼神,耳朵热得要冒烟。
她躲着不让看,魏平奚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歪头见着自家姨母为她递来一盏茶,不讲究地埋头喝了。
喉咙里的燥慢慢落回去。
她摇摇头,心里纳闷: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就……
“娘娘,公主殿下来了。”
颜袖捏了捏好外甥的脸:“让她进来。”
……
姣容公主在万千簇拥中迈进中宫大门。
皇家的气派可见一斑。
正主来了,魏平奚支起懒洋洋的身子,身上的毛毯散落在席间。
她再无方才的目眩神迷,眉目清明,若有所思瞧着这位与她同龄只比她早出生一个时辰的表姐。
几年不见,模样长开,一无姨母的仙姿玉貌,二无陛下的绯艳绝伦。
她眉一挑:这人是捡来的罢!
姣容公主踏入乾宁宫目不斜视,敛袖行礼,音色温婉柔和:“儿臣见过母后,叩问母后圣安。”
她腰身弯下去。
郁枝趁她行礼前偷看一眼,心中微微失落:大炎朝唯一的公主殿下,长得既不像娘娘也不像陛下,她眼里起了疑惑。
“起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