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庭已经点了一壶茶,他给沈醉倒了一杯,笑着道,“你现在应该叫沈醉了吧。”沈醉也不太意外,可能是工作人员给燕庭打电话时提了一嘴。“我运气比较好,碰上了夏儒森导演。”“不不,”燕庭放下茶壶,摇了摇头,“我昨天还在看你的电影,《流苏》和《失温》,都演得很好。”沈醉有几分诧异。“我出狱后没什么事,昨天去你出身的地方转了转。”燕庭轻描淡写道,“当地人告诉我,你已经是个出色的演员了。”沈醉怔了好一会儿,半晌后鼻头发了点酸。他猛然明白,燕庭在经历十年牢狱后,仍在关心自己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我这也是完成我太太的遗愿。”燕庭看出了沈醉的反应,坦然道,“她当年做报道,排斥的人很多;你的母——陈阿雪,阿雪对她非常信任,所以才会配合采访。”“带你到城里读书,其实是我太太答应阿雪的。虽然很可惜没能成行,但你如今过得很好,也算是苦尽甘来。”沈醉很少遇见燕庭这样既有文化知识、又有道德修养的人。他很长时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笑了笑,喝了口茶。“其实我早就不怪阿雪了。”沈醉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见她一面。”燕名扬和桑栗栗、梁策、胡涂在医院门口兵分两路。燕名扬开车去江边找,桑栗栗几人则在医院附近挨家挨户找。茶楼离医院很近,没一会儿梁策就找见了沈醉。“我找到沈老师了!”梁策站在茶楼门口,边观望边跟桑栗栗打电话,“他在一个茶楼里,跟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喝茶。”“?”桑栗栗立刻赶往茶楼,并将梁策的话原样复述给了燕名扬。“梁策?!”茶壶里的水没了,沈醉起身去加水,正看见旁边鬼鬼祟祟的梁策。“我从桑栗栗那儿听说你生病了,所以一起来看看。”梁策不太好意思,“你怎么自己从医院跑了呢?”听到生病二字,燕庭像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这位是?”他站起身,主动问道。“这位是我朋友。”沈醉不尴不尬地介绍道。梁策觉得面前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确切的说,也是粉丝。”靠着开车,燕名扬先于桑栗栗赶到了这家茶楼。他很小的时候来过,被燕庭带来吃早茶。他满脑子都是梁策说的“来路不明的人”。看见沈醉和梁策并肩坐在一起,对面还有另一个人,他面无表情,直接走了过去。燕名扬面色阴沉,在桌上敲了两下,声音有些冷,“聚会呢?”梁策目光闪躲,沈醉脸色古怪。燕庭摊牌燕庭话说得一本正经,神情却颇耐人寻味。“我没——”燕名扬张口就要反驳。他手上还拎着一份摇摇晃晃的米线。梁策目瞪口呆,愈发看不懂局势;沈醉却若有所思,竟仿佛是场上最淡定的一个。“这是我儿子,燕名扬。”燕庭道。梁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下意识冲沈醉望去,只见沈醉并不惊讶,且并未伪装出惊讶。“我,”燕名扬看看燕庭,又看看沈醉,一时竟不知从何解释起。他放下那碗米线,抚了下额,“这件事,等等让我想想。”燕庭显然是已经看出了什么,此刻并不意外,甚至饶有耐心地添了杯茶。梁策左右观望,又试探着朝沈醉看了眼。他隐约想起从前听人提过,沈醉和燕名扬大约少年时期就有过接触。可沈醉为什么会来见燕名扬的父亲?燕名扬为何滑天下之大稽地谎称自己不认识沈醉?沈醉那么早就认识了燕名扬,那刘珩又是怎么回事。梁策不由得陷入沉思。场面安静得令人尴尬之际,沈醉却忽然开口了。“那碗米线是给我的吧。”他面色淡定,语不惊人死不休,揪着米线外的塑料袋把它拽到自己面前,“还行,没有凉透。”“”燕名扬眼神怔了一秒,嘴唇微动。他感到心脏砰砰跳得明显,“嗯。”“原来你们认识啊。”燕庭端起茶抿了口,脸上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