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淮本想说把手指伸进水里清洗两下就完事,转头灵隽专注的模样,又鬼使神差地把话咽了回去,低声笑了起来。“你笑什么?”灵隽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司淮摇了摇头正要否认,忽然看见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眼前飘落下来,正好落在手背上,沾了一点微凉。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白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轻声道:“下雪了……”今年都以及到了腊月了才降前尘澜沧六这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越下越大,直到天黑了也没有停下来的兆头。司淮没有在狐狸窝里再住一夜的打算,趁着夜深山静,冒着大雪和灵隽一起撑伞漫步下山。他手指甲上的红蔻丹被灵隽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又休息了整整一个白日,已经恢复了大半修,此时走在山路上却跟没了骨头似的整个人挂到了灵隽身上,一脚深一脚浅走得歪歪斜斜的。脚踝上的铃铛被白雪塞住了铃铛口,已经没有了清脆的声响,银镯子圈在脚脖子上总有些异样的感觉,司淮干脆在路边找了个大石头坐下,低头把镯子取下来收进了袖子里。今晚没有高悬的明月,但是由于下了一场大雪,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着倒也十分亮堂。司淮一抬头便看见灵隽站在了跟前,一身木兰色的僧衣在雪色的映衬下添了几分清冷,垂下的清澈眼眸却十分温润柔和,嘴角一丝浅淡笑意,手上撑着的伞微微向自己头顶一侧倾斜。灵隽见他发着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没好气地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道:“你再这样走走停停的,天亮了也下不了山。”“下不了山……”司淮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忽然起了坏主意,冲他眨了一下眼,道:“我这修为还没有恢复好,走了一大段没力气了,要不你背我下山?”灵隽明知道他在找借口,可是看着他确实有些发白的脸色,又说不出那句拒绝的话。司淮临下山前已经换回了一身正常的男子服饰,他往常喜欢穿一袭青袍,偶尔也换换别的颜色的衣裳,倒是鲜少穿着一身白色,和今夜的雪色一般,清雅绝尘。不知是什么原因,灵隽只觉得司淮眼睑上的那一颗痣红得十分惹眼,像蘸了鲜血画上去的一般。他伸出手轻轻划过司淮的眉眼,才叹了一声,把手里的伞塞到司淮手上,背过去矮下身来。司淮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蹲了下来,身上当即有了气力,连忙站起来往他背上扑,灵隽被他的力道扑得往前趔趄了一下,要不是这个马步蹲得够扎实,他们两个人可能就要一起从山路滚下去。即便是下山的路,灵隽的步子也走得很稳,起初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司淮不大敢乱动,可是越往下走积雪越浅,下了一整日的雪也渐渐停了,背上的司淮反倒不老实了,晃荡着两条腿唱起了歌。灵隽后颈处的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几片雪花,转眼化成了一点小水渍,司淮正呵着气想要把水渍弄干,灵隽就已经停下了脚步,温声道:“下来吧。”“下来做什么?不是还有一小段才到山下么?”大晚上的也不会有人在山上看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