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蔚一听就知道穆则这话大半胡扯,极有可能就是程普和荀还是两个不着调的凑在一起不干人事,所以第一念头之下,他想拒绝来着,然而话还没说出口,穆则却先一步打断。
“等等,你先别着急,你那相好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得先去青木坊买点酒带着。”
这才是重点吧!卓云蔚嘴角抽搐。
“你还是先去买酒罢,我自有事要做,就不与你同行了。”卓云蔚说着就要离开。
穆则其实本想先去买酒再回来寻人,人是某荀千叮咛要带的,酒则是万嘱咐必须的,不过是在出门前偷偷摸摸背着王爷嘱咐的,一样都落不得。
“公子说,你不想报仇么,血海深仇怎么能说扔脑后就扔脑后了,这绝非为人为子该做的事情,所以一定要把你带去报仇。”
卓云蔚怒气直冲脑门:“他是不是有病!”
“是啊。”穆则回的自然。
卓云蔚一噎。
穆则又补了一句:“你问的是脑子还是身体?”
卓云蔚:“……”
之后穆则半拖半拽地带着卓云蔚去了青木坊,时下青木坊正热闹,穆则站在柜台前等着小二打酒,依着这会儿功夫,他又上下打量了一通卓云蔚,之后声音不大的“啧”了一声。
按理说这般吵闹的地方,这一声本不会入了谁人的耳朵,可好巧不巧就在这声响起之际,周围突然安静了一瞬,而后卓云蔚黑着脸看向穆则,冷声问:“要打一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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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打一架吗”快成了卓云蔚的口头禅,穆则从前也算是个沉闷的性格,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跟在荀还是身边久了,似乎培养出点不太着调的东西,眼瞧着一向热络的小孩儿像是挂满了冰霜,总得少点事情将冰霜燃了才爽。
可这冰霜起初还有几次松动的迹象,结果越往邾国边境走便越厚实,等到到了邾国边界,他终于不似先前半推半就的样子,怎么都不肯再多踏一步。
“这是近乡情怯?”穆则最近已经对新学的语气掌握纯属,至少阴阳怪气起来没那么刻意了。
“你我皆邾国人,哪来的乡?穆公子这是在祁国待久了,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卓云蔚同阴阳怪气。
两人当真阴阳怪气了一路。
“哦,我姓穆。”触不及防的,穆则又变回了原本的沉闷,连带着这句话听起来都好像是平平无奇的自我介绍,让卓云蔚的一身刺儿无处可扎,差点憋出内伤。
也因着这两句斗嘴,待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过了邾国的国界,进了祁国的地盘。
卓云蔚:“……”
他们于郢州弹丸之地并未逗留,过了宿明山后边是阳宁。
阳宁其实比郢州大不了多少,但胜在繁华,位置相对来说也没那么闭塞,城里常年混居者各国人,左右模样都差不多,阳宁人民的性格也好,不问出处之下聊的也很熟络。
阳宁如今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依旧对邵经略推崇备至,至于换了个国家和新的国君对于他们来说无甚影响,依旧过着天高皇帝远的日子。
倒也不是完全没影响,因着邵府的血案,阳宁百姓对邾国没什么好印象,倒是换了祁国之后心情更好了,饭后闲暇之余可以明目张胆的骂骂邾国。
卓云蔚踏进这个城的时候并没太大感觉,就邾国那个样子很难让人产生归属感。此时天已黑透,路边挂满了灯笼,一条街上熙熙攘攘,四处都是小贩叫喊的声音。
眼看着时辰已晚,穆则总不会再拖着他赶路,故而连句话都懒得多说,顺着街道只想随便捡个地方就进去睡觉。
然而这路不知怎么的非常难走,在他第三次被挤得拐了个弯后,卓云蔚终于忍无可忍:“你是没长骨头还是脚废了,总挤我作甚?”
“周围人多,怎的怪我挤你?怕不是你挤我罢。”穆则面不改色地说道。
卓云蔚抿了抿嘴,吵了一路着实有些吵累了,这会儿口干舌燥,然而他们身上现在就只剩下几乎酒,穆则跟护宝贝似的不给喝。
又被挤了几次之后卓云蔚算是看明白了,穆则只是不想让他找客栈,他有些头疼道:“要不现在个酒楼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