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则听见这话在心里给荀公子竖了个大拇指。
看,公子这就又把尴尬抛了出来,谁难受谁知道,反正他解放了。
事实上在场就没一个脸皮薄的,跟荀某人碰酒杯那个在表情短暂的空白之后,手里的就被突然就落到了桌子上,之后就见那人一脸红润的捂着肚子,双眼由亮转暗,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荀还是道:“你,你,你竟然给我下毒!”
“下毒多慢啊,公子若是不方便,我这里有匕首可以借您一用,直接抹脖子干脆。”卓云蔚凉凉道。
这场面就有些过于精彩了,一直站在门口的店小二着实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情况,本以为这会是个修罗场,不曾想怎么会逐渐变成了个屠宰场,瑟缩个脖子也不敢参合。
这情况……有点微妙。
荀还是一时有些头疼,他已经好久没碰酒了,上次喝酒被某人抓个正着生了好几天的气,这次喝酒就又碰到这种事,他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最近跟酒这个东西反冲。
但是冲归冲,这种场面还是要解决的。
之后就见荀某人放下酒杯,手肘撑在桌子上,拖着脑袋,上挑着眼尾,笑得一脸莫测:“倒是好久没见我们小云蔚了,这样千里迢迢赶到此处到底是想我了?”
*
混乱的场面自然就是混乱收场,最后想吃饭的没吃上饭,想喝酒的也没喝上几口酒,直到客栈里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这事儿才算暂时消停。
穆则作为此时的始作俑者原本想偷偷摸摸溜回房间,只是在路过其中一间房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考虑到自己脑袋和身体分家后可能这永远都不会再相见,最后灰溜溜地钻到了那杀气盎然的房间里,顺便还没忘带了一路的酒。
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果不其然酒壶掀开,扑鼻的香味袭面而来之际,那股杀气瞬间消失无踪。
荀还是坐在桌边颇为满意地看着那壶酒,浅尝了一口,满意地眯了眯眼睛道:“说罢,自己交代。”
穆则有什么可交代的啊,之前说是将人带到裕安城,结果现在是荀还是他们突然到了阳宁,谁知道这么巧就碰到了一起,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解释,只能说妙不可言。
但这话他不能说啊,虽说荀还是这段时间不想从前那样脾气阴晴不定,但依旧不是个好说话的主,而且那点好脾气大多都是留给豫王,穆则无福享受。
“就……”
“算了,他们随缘吧,终归把酒带回来就行。”穆则刚一开口就被荀还是打断,他眯着眼睛贪婪地闻着酒香,内心原本那点离开谢玉绥的别扭立刻被酒冲的烟消云散。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现在他的乐子就是酒。
穆则眼瞧着这一幕,犹豫道:“阁主还是少喝一些,若是被王爷发现不好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喝个酒还要跟他解释?”荀还是冷眼看了穆则一眼,之后又补了一句,“他现在正不知道怎么讨好我呢,不用解释。”
穆则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门外多了个身影。
那身影从前只能说是眼熟,而如今怕不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只是瞟了一眼便明白情况,然后他刚刚跑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荀还是没有察觉到穆则的异样,翻起桌子上的茶杯,不甚讲究地将酒倒入其中,摇头赞叹道:“还是青木坊的酒香,回头定得寻个由头去一趟东都。”
如今喝个酒都要如此费劲,荀还是觉得感情这个东西,其他的都很好很享受,唯独管天管地这事儿他有些受不了,到底是无拘无束惯了,如今连身上的担子都没了,却连带着最后一点爱好也跟着剥夺,简直是没有人性。
荀还是心里腹诽着,结果等了半天都没见穆则动弹,疑惑地抬头看过去,结果这一抬头正好也看见了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的人影。
只是一眼,缭绕在鼻尖的酒香顿时就好像变成了一个个矛,直直地戳着他的脑子,连带着太阳穴一起突突跳个不停,下一刻,他慌忙地将酒坛子盖上,根本不管会不会在穆则这里掉身份,反正一股脑地塞到他的怀里,只是杯子里的酒怎么看都没办法藏,最后一口饮尽赶忙将茶杯放了回去。
一抹嘴后,端坐在桌子旁俨然一副什么事都没干的样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穆则目瞪口呆。
或许这种心有灵犀这个东西,就在荀还是收拾完东西的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正站在门口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的人。
穆则愣是在未散的酒味里闻到了□□的味道,躬身对着来人行礼,唤了一声:“王爷。”随即十分有眼力地抱着几个酒壶往外走,路过谢玉绥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方才被荀还是打开,之后又胡乱盖上的酒壶盖子正巧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