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皆由三法司和锦衣卫准备妥当。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众臣心中无不浮现出一句话:敬国公府真的要亡了!
树倒猢狲散。
昔日门庭若市的敬国公府,如今已成一座冰冷的牢笼。
没人能轻易接受一朝从云端跌入深渊的落差,章皋也不例外。
他不想坐牢,不想充军,更不想死。
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总会爆发出超越自身的潜力。
章皋平时上锈的脑袋高速运转,还真从犄角旮旯里寻出一丝生机。
他叫来满心彷徨的小厮,问:“想不想活?”
“想、想。”小厮颤声回道。
敬国公府倘若满门抄斩,他们这些做奴仆的也免不了死刑或是流放充军。
他还这么年轻!
“想就给小爷过来!”章皋招手叫他附耳,低语几句,见他一脸茫然无措,提腿踹他,“听懂了吗?”
小厮嗫嚅:“懂、懂了,可、可门外羽林卫……”
“他们守的不过是几道门而已,小爷自有法子。”章皋冷冷盯他一眼,“想保你一家性命,就听小爷的话,别耍什么心眼子,明白?”
“明白。”
“那就滚过来!”
羽林卫奉皇帝之命,包围整座国公府,但并非真正绕国公府一圈,而是将重心放在几道大门、偏门和角门上,其余院墙外,则是定时轮班巡逻。
章皋素来纨绔,敬国公为了教训他,经常给他制定不可外出放浪的家规,着家丁严密看守监视。
为了反抗家规,他与家丁斗智斗勇,反而在自家院子里开辟出鲜为人知的出逃路线。
戌时一刻,夜色笼罩京城。
一颗脑袋从墙角小心冒出,见左右无人,迅速穿过“狗洞”,又将松动的砖石重新垒砌回去,恢复原状,才转身离开敬国公府。
殊不知,他前脚刚离开,“狗洞”旁就出现一位便服锦衣卫,锦衣卫瞥了眼墙角,悄无声息跟上去。
消息很快送到宫中。
敬国公府的小厮从“狗洞”离开后,秘密去往安王府,见到安王世子谢霁,同谢霁说了几句话,之后留在安王府。
具体说了什么,锦衣卫无法探听清楚。但谢霁安置了章皋的小厮后,又去书房找了安王商谈。
父子二人密谋半晌,至子时三刻,谢霁再次找到小厮,与他交待几句,着人将其送回敬国公府。
谢明烁放下情报,说:“果然不出咱们所料,章府不可能不找外援,可我有一点不明白,章皋跟谢霁交往甚密,大难临头找他帮忙无可厚非,但他凭什么认为谢霁能救他?”
谢霁只是安王世子,安王也只是宗人府的宗人令,在朝中没有实权。
谢明灼一边翻着奏本,一边回道:“要么是章皋急昏了头,要么是安王确实有这个手段。”
“安王……”谢明烁拍拍脑袋,“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不急,一步一步来。”谢明灼抬眼,“衙门伸冤的事情安排好了?”
谢明烁拍拍胸脯:“当然!”
敬国公府,章皋得到小厮的回复,长长松了口气,原本铁青的脸色稍稍缓和。
“他真这么说?”
小厮还处在办成大事的兴奋中,连连点头:“没错,安王世子还叫小的转告您,这几日只需安静等待便是。”
“行,那我就等着了。”三十杖后屁股还疼着,章皋往软榻上一趴,“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饿死小爷了。”
“要不说安王世子待您亲厚呢。”小厮从怀中掏出油纸袋,“世子知晓羽林卫在外头,厨房每日只能做他们送的食材,府上没法采买您爱吃的肉油饼,特意叫小的带了两张回来,给您解解馋。”
“肉油饼?”章皋接过来瞅瞅,又扔回去,挥挥手,“饼都凉了,你去厨房弄点热乎的给我吃。”
他本也不爱吃肉油饼,是谢霁爱吃他才假装同好,现在谢霁不在面前,没必要继续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