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泛拱手:“孟姑娘。”
“坐,”谢明灼放下烛剪,“林班头很准时。”
冯采玉拾过烛剪,放置妥当后又回到她身后侍立。
林泛依言坐下,目光落向桌面,直奔主题:“樊昭这两日与世子的人似有来往,只是世子的人警觉,我的暗探不敢跟得太近。”
“你之前打压癞头,癞头对你生恨,如今又与樊必清生了龃龉,黑白两道都不待见你,”谢明灼亲自倒了一盏茶递来,“你有什么打算?”
“孟姑娘有何高见……你手心怎么了?”林泛余光瞥见谢明灼掌心细密的伤痕shsx,不由愣住。
依照伤口的愈合情况,这伤应是两日前留下的,两日前他们正从应山回来。
孟姑娘一直以冷静沉着示人,他那日得她开解,还以为她许是锦衣卫,见惯了生死,所以能够淡然面对孙莲等人的惨烈之状。
未料她也只是在强撑罢了。
一股细密的酸涩倏然涌上心头,林泛不由抬眼,轻声问道:“姑娘劝我不必自责,又为何伤了自己?”
谢明灼:“……”
她是真心觉得这不足为道,连轻微伤都算不上。
“林班头,当日从碧山缉拿的嫌犯,口供是如何说的?”她收回手,转移了话题。
林泛愣了一下,只好答道:“他们皆交由府衙监管,林某并未参与审讯,具体如何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咬死了那些妇人都是他们自己拐上山的,与东郊无关。”
“那些人现在在何处?”
“府衙监牢里。”
“可否给我们行个方便?”
林泛不解:“孟姑娘的意思是?”
“老杨。”谢明灼唤道。
杨云开当即上前,拱手道:“杨某略通刑讯之术,烦请林班头牵个线,予我入府衙监牢问上一问。”
“为何?”林泛没有立刻答应,“沈推官的审讯手段不比探案差。”
“并非不信任沈推官,只是想证实那些人的口供是真的。”谢明灼直言,“我怀疑,碧山那些妇人,只是谢霂故意用来迷惑外人的,她们本就与谢霂无关。”
那些无辜的妇人,既是他防备对手的挡箭牌,又是他慰劳碧山守卫的工具。
林泛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被骗了,如今所有人都以为他因孙莲之死萎靡不振,他便趁我们松懈之时,有所图谋?”
“这些只是我的推测,所以我想让老杨前去确认,那些妇人从未与谢霂发生关系。”
“孙莲等人被救后,大多哭得凄惨,少数双目无神,反应迟滞,一番询问无果,只好放她们归家,若是当时问清楚便好了。”林泛再次懊悔惋惜。
而现在,连问都没机会问了。
谢明灼:“林班头可否行这个方便?”
“此事我需问过沈推官,”林泛回答,“最迟明晚给你答复。”
“静候佳音。”
思及任大力脚力不慢,林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遂起身道:“林某还要去巡街,告辞了。”
他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停下顿了顿,后返回桌旁,端起方才谢明灼亲自倒的茶,仰首一饮而尽。
“多谢款待。孟姑娘还请珍重自身,万勿伤己。”
说完也没走,而是站在原地,似是等着谢明灼的回答。
谢明灼无奈失笑:“好。”
林泛这才转身离开。
有林泛牵线,沈石也并非循规蹈矩之人,杨云开得以顺利进入监牢,用了非常手段,证实这些葫芦峰的守卫所言非虚。
那些妇人果然与谢霂无关。
谢明灼回忆抵达安陆后的种种,将所有事情细致梳理一遍,召集众人围桌而坐。
“诸位,我们或许要面临来安陆后的最大危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