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真是知恩图报。”谢明灼不咸不淡地赞了一句。
谢霓撇撇嘴,没说话。
她虽不认同谢明灼,但还不至于说一个死人的坏话。
“王妃去世后,世子待她如何?”
谢霓:“我常年跑商,知道的不多,但听过几句,说谢霂只是看在母亲的份上,才对她们母子稍稍照顾一些,实则颇为冷淡。方才你也看见了。”
茅房近在咫尺,周围无人。
谢明灼看向她的眼睛,不紧不慢道:“三娘,林泛救你是巧合,当真就是巧合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霓脑子嗡然一声,近乎失语,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一手“灯下黑”,谢霂玩得实在精彩。
“不对,”谢霓理智回笼,惊疑不定道,“我虽与她不熟,可也多次见过她,一点也没瞧出不对,你又为何会想到这些?”
谢明灼张口欲答,耳朵忽地一动,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三娘子,您的朋友可更衣妥当?厨房又上了新菜,世子叫奴婢来问问,免得回去迟了,菜凉了便不好吃了。”
更衣只是个托词,但做戏做足,谢明灼闪身进了茅厕,片刻后出来,在婢女的监视下,同谢霓一起回了宴客厅。
刚入屋内,便发现少了一人。
“孟姑娘可是在寻林班头?”谢霂审视她几眼,饶有兴致地打趣,“听说先前有人替你二人做媒,仔细一瞧,确实是郎才女貌,可惜了。”
谢霓挡在谢明灼身前,反问:“可惜什么?”
“三娘,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谢霂似是慢慢脱去了昔日的伪装,傲慢又不屑道,“你之前被掳,虽未真正失了清白,可名声有损,以后谁还敢娶你?林泛虽身份卑微,但他救了你,岂非天作之合?”
“不可能,”谢霓没被他骗到,“你在挑拨离间。”
“方才父王特意叫人请他去书房叙话,孟姑娘的同伴可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三娘,你想想,若不是为了你的事,父王为何要亲自见一个小小的班头?”
谢明灼望向李九月,后者一脸噎到的表情,点了点头。
这离间计未免太拙劣了,难道谢霂当真打算用一个男人挑拨三娘和公主殿下的关系?
谢明灼直觉,谢霂的真正目的远不止于此。
他一定藏着更深的意图。
“世子爷!”管家飞奔而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不好了世子爷,王爷、王爷……”
谢霂腾地起身:“父王怎么了?”
“王爷遇刺,已经归天了!”
宴客厅内瞬间鸦雀无声,连最机灵的仆役都没反应过来。
太突然了,实在是太突然了。
谢霂怔愣几息,不由怒喝:“谁干的?!”
“是林泛!”管家老泪纵横,“方才王爷叫他去书房叙话,不知怎的里头起了争执,然后,然后林泛仓皇逃出,身上还沾了血,护院没拦住他,叫他跑了!”
谢霂面容扭曲:“一定是他为了心上人不愿娶三娘,才跟父王起了冲突!来人,立刻报去知府,叫他们通缉林泛!我要他为父王偿命!”
谢明灼恍然大悟,由衷鼓掌赞道:“好一出诬良为盗的戏码。”
“尔等皆是刺客同伙,来人,将他们绑起来,送去官府!”
谢明灼低笑一声:“三娘,谢雩说得没错,他果然是个疯子。”
“疯子……”谢霓也想通其中关窍,整个人都仿佛被震碎了,指着谢霂声嘶力竭,“你弑父!你居然弑父!”
“嘘。”谢霂竖起食指,“三娘,你思母心切,人都痴愚了,怎么帮着凶犯诬陷亲哥哥?父王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宁的。”
府中护院呼啦啦全都冲进宴客厅。
宴客厅四面环水,只一条长廊连接岸边,长廊上已经挤满了护院。
她们根本无法突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