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行贿手段挑不出毛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姓杜的没干超出法纪的事,旁人也拿他没办法。
谢明灼:“金蛋卖了多少钱?”
“二百两。”
“小商人做的什么生意?”
“就卖些杂货。”
连谢明烜都觉出不对:“卖杂货一下子能拿出二百两?”
“那商人有些祖业,虽没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谢明灼:“他户籍在何处?”
“是从徽州府来,”谢明烁心领神会,“是不是哪里不对?”
谢明灼摇摇头,她只是突然想到一人,可这种直觉上的怀疑太过莫名奇妙,没有实证,她不能说出口以免带歪四人。
“二哥,你再去查一下杜家的底,着重在他的人脉网。”
“包在我身上。”
暮秋之雨连绵不绝,仿佛要洗净世间所有污浊。
谢明灼撩起微湿的裙摆,抖了抖,进入文华殿。正式参政后,她就在文华殿学堂的隔壁,开辟了一间屋子,用来处理公务。
之前是借用乾清宫,但老爹嫌弃这些大臣总是借机面圣,占据自己的私人空间,谢明灼便将办公地点改成了文华殿。
吏部三个官员已候在里面。
谢明灼坐上主位,待三人行了礼,才开口赐座。
“启禀公主,臣等已起草完成官吏行为规范,您请过目。”
说话的是左侍郎方绩,之前查阅的流官任免记录,也是他送来的。
冯采玉上前接过奏稿,呈交给谢明灼。
“咳咳。”昌蔚以袖遮面,闷咳两声。
“采玉,给三位大人上茶。”谢明灼吩咐一句,低头翻阅起草的奏本。
冯采玉去殿外吩咐了宫仆,又返回殿内侍立。
屋中只余下纸页翻动的声音,还有昌首辅偶尔的咳声。
“老师可看了大夫?”谢明灼抬头。
昌蔚:“谢殿下关心,已看过大夫。”
“多日过去未见缓解,稍后我让太医给您诊个脉。”
“不用劳烦太医,只是年纪大,着了凉而已。”昌蔚抗拒的姿态像极了医院里一些固执的长辈。
谢明灼正色道:“老师位居首辅,是五府六部的主心骨,责任重大。对自己身体不负责,就是对天下黎民不负责,您可不能拒绝。”
“……”
“公主如此体恤臣子,是臣等天大的福分。”右侍郎滕世通不轻不重地拍了个马屁。
他样貌寻常,单眼皮小眼睛,留着两撇胡须,浑身上下都写着“油滑”二字。
和老神在在的昌蔚、行事稳健的方绩相比,根本不是同一个画风,也不知他们的日常办公是否和谐。
谢明灼瞥他一眼,没应这句话,等昌蔚不得不点头答应后,才道:“奏稿写得过于佶屈聱牙,拿回去重写,力求简洁明了,通俗易懂。”
三人:“……”
“有什么问题?”
方绩率先道:“若过于通俗,恐有损威严,以致成效不显。”
“你是想说,出自你手的公文,若写得太直白,各级官员会笑话于你?”
方绩诚恳道:“笑话微臣倒是其次,规范虽为吏部起草,最终却是由圣上定夺。”
这是在拿父皇作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