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鲤找到十八号,站在落灰的铁门前,看着老式的黄铜挂锁,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神官留下的三样道具之一,有一把是回家的钥匙。
“嘎吱”一声,铁门打开,虞鲤循着记忆中的道路,带着前辈们走到阁楼上,推开仅有一间的卧室门。
灰尘在一束阳光中飞舞,潮湿和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家具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没有被人打扫过。
虞鲤心中浮现出淡淡的失望。
陆吾绿瞳环顾四周,修长的手掌插在军服兜里,散漫挑眉:“神官赚了盆满钵满,就舍得把你养在这里,虞小姐,整栋楼该不会只有一间卧室吧?”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虞鲤恍惚了片刻,随后回神,轻“嗯”一声:“因为我小时候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神官带我逃亡之后,总是很忙,就一直按照元帅养我的方式养我了。”
神官给她捏造了一个虚假的贵族小姐身份,并且隐去了他作为监护人的存在感。
倘若她在实验室里的那段经历被反叛军发现,让他们得知了自己血液的价值,他们必然会将她囚禁起来,作为维系反叛军野心的血库。
神官在隐瞒身份和照顾她之间平衡得很好,为了不引其他人起疑心,他从不会主动请假来看她,而是经常接很多大型战场的任务。
男人杀伐果断地操纵士兵,碾碎异种,然后提前十数天赶回来,陪她待在阁楼。
有的时候,神官会暂时恢复她的记忆,他遣走虞鲤身边服侍的佣人,两个人像是小的时候那样亲密无间。
他的手臂紧揽着虞鲤的腰,虞鲤安静地依附在他清瘦的胸膛前,两人体温交织,发丝缠绕,她听着他的心跳,总是闻到他身上硝烟和风尘仆仆的血气。
有的时候,不知道是他太累了,还是故意而为之,神官白色西装沾血,神情冷漠,强势地闯入少女的阁楼。
虞鲤的人设是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样如杀神般的男人,她惊惶地瑟缩着想要逃离,或是大声呼救,却被他一把扣住纤细的脖颈。
冰凉的触感顺着颈线滑落,激起一阵战栗。
虞鲤仰起泫然欲泣的脸,如同濒死的天鹅般喘息着,身体比记忆更早地记起了他的温度。
她牙关紧咬,不知所措地颤抖着。
……骗人的,她为什么会对陌生的男人产生悸动?
神官虚无的视线观察着她的神态,精神力无孔不入地游走试探。
直到她面颊微微泛红,不再抵触,他将自己的眼罩扯下,银发微微凌乱,蒙住她的眼睛。
一般这时,虞鲤会想起他们的记忆。
之后,他会在一片黑暗中拥抱上来,亲吻间发出含糊的喘息,他的精神体偶尔会随着神官一起作乱,欢喜而又熟练地缠绕上她的肌肤。
他不怎么说情话,一旦开口便是冷淡而简短地下达言灵,譬如:“亲、抱……打开。”
虞鲤一边抽泣,小声骂他,一边脸颊微红地享受,最后总是迷失在他们十多年的默契之中,指甲在他的脊背掐出红痕。
神官似乎对她有病态的占有欲,以及渗透到言行中的不安。
明明他们是最亲近的人,虞鲤却总是需要遗忘他,神官便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熟悉他的气息,他的指令——待在他的庇护之下无法逃离,虞鲤即便失忆也熟悉着他的每一面,给她留下了难以抹消的印记。
……一个掌控欲十足的混蛋。
虞鲤想到这里,拳头忍不住硬了。
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她?两个人一起面对呢……即便不需要催眠,她也会同意他所有想要做的事。
虞鲤沉浸在回忆中稍稍失神,耳垂像是被黄昏的热意熏红,烧得她面颊也滚烫,季随云唤了好几声,虞鲤才回神,尴尬地蹲下来,从床底翻出他们的保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