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继续往搭车的地方走去。
“之前不是说跟那个老板不熟吗?”虎杖随口问。
“嗯,确实不熟。”
“但她看上去好像还挺关注你的样子?”
“……是吗?”
是吗?好像是吧,这里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每天都见的话,会留意到店外出现的奇怪人士也是理所应当。
说起来,今天其实并不是他第一次跟这个老板说话。
霸凌他的学生是不会看时机的,有一次因为他跑腿买的可乐不是对方想要的口味,所以直接就在便利店对面——也就是花店门口,将他推到墙上准备出拳头。
那时候是谁站出来帮了他?
这样的事不止一次两次,只是那时,也许直到现在,吉野顺平都没有办法放任自己去体会被人解围、被人帮助的感情。
是愉快的吗?是温暖的吗?是感动的吗?他不知道
他对于这种感情的体会已经接近于麻木,从未体验过,所以也没有留下深刻的记忆。
被别人帮助多少次,他也不会……
伏黑敏锐地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脚步放慢,从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给吉野。
后者接过,囫囵在眼睛上抹了一通,这下被虎杖也注意到了:“顺平!你怎么哭了?”
他没搞懂,但知道吉野这时候是真的伤心,只好小心翼翼围着他打转,问些“要不然我们回去给你多买两株天堂鸟?”之类的话。
钉崎看他不言不语,只是悄无声息地掉眼泪,跑到前面追上七海和新田明:“七海老师,我们完成任务了,是不是该有点奖金什么的……嘿嘿!”
她财迷地搓了搓手指,七海无言,拿出银行卡:“想买什么就去吧。”
吉野还在这抽噎呢,额头忽然一冰。
一罐冰可乐贴在他脸上。
钉崎笑嘻嘻说:“喝点甜的吧,心情会好哦。”
他的同学们,不算很熟,但将和他同窗四年的未来同学们,只要吉野自己不提就绝不会主动谈论他曾经遭遇的同学们。
七海老师也在前面等他,他的老师们,代表着本领域最高的水平,却依然耐心、妥帖地引导着刚刚入门的笨拙的吉野顺平。
他没反驳,握紧那罐可乐,先轻轻点头,很快乱了节奏,轻一下重一下:“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谢谢绞尽脑汁想让他过得更好的妈妈。谢谢那天在家门外遇见的几个怪人。谢谢这所学校,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用自己的手做出一些改变的机会。
吉野顺平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见自己——他并不需要别人的拯救。
从前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
但,他这样的人也可以帮到其他人,他这样的人,也能对世界做出一些改变,哪怕再小再小,祓除一只咒灵,就有可能让一个像花店老板这样的人得救,她们会给世界带来更多的鲜花……
他自己或许已经干涸得无法孕育出鲜花,但这并不意味着世界也跟着糟透了,对吧?
吉野顺平握着冰可乐和天堂鸟,奇异的搭配,他却慢慢笑了出来。
他破涕为笑,虎杖也跟着笑了,钉崎本来就笑眯眯的,为了不让伏黑太不合群去挠他的痒,这下所有人都笑了。
七海站在商业街的出口,看着学生们抱作一团,表情晦暗不明。
*
第二天上课前,高杉桃被人拦在走廊里。
“高杉……同学。”来人虽然没有吞吞吐吐,但显然也比平时紧张许多,那种不管发生什么都实在无所谓的从容消失殆尽,“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这种经典校园告白前场景引来无数关注,一楼挨在一起的一年级教室和二年级教室里纷纷探出乱七八糟的脑袋。
里香仗着自己没有实体,飘出来在两个人头顶撒花,粉嫩花瓣落到地上,奇异地变成【他想问什么呢?诶、诶……真害羞啊!】的平假名。
高杉桃:“……”
高杉桃正色:“…………那个,先说好,我不搞师生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