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为此,当初还干了什么?”师婉容压低声音悄悄凑过去,直冲着她一通耳语,听得莫轻轻愣怔片刻。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心吗……愣怔了许久,莫轻轻到底也没弄清,如何才真正算是听从自己的心。待再回过神,却发觉师婉容已不在跟旁,看眼四周,问起婢子:“夫人呢?”“夫人说,少爷过不久就要回府了,她先去换身衣裳。”听这话,莫轻轻点点头,也再没闲空想私事,专注忙起生辰宴的准备。说是生辰宴,但其实也并没有听起来那般大张旗鼓,听师夫人说,就是母子二人、外加邀请寿星的几位好友,众人围坐在一桌热闹热闹罢了。不过就算只是一桌人的菜,真正准备起来也够呛,方才又耽搁了许久,她不得不加快速度,给婢子们都分配上活儿。锅碗瓢盆敲得叮咚作响,转瞬间,厨房里就忙得热火朝天。不多时,频频又阵阵溢出的食香,渐渐地在府宅各角落里飘浮盘旋,经久不散,勾得过往婢子皆忍不住驻足,贪婪吸上一口。更有甚者,耐不住好奇,索性拎着自己的活儿,悄悄凑到了厨房外,探着脑袋想瞧瞧今日到底吃的是什么,竟会这样香。府外,几辆马车相继停驻,杨子楚等人甫一踩下,就闻到了爬出高墙、不停往外散的食香,相互看一眼,点头纷纷感叹。“温然,你家的厨子是打哪里请的?做的菜可真香,都飘这么远了。”“是啊,我们今日这遭可真来对了!”有人爽朗一笑,指起门口,“你们看,连守门小厮闻着都险些站不住脚。”嗅着这扑鼻的香气,再看眼屡屡往里探头的小厮,苏瑾虽不作声,可也暗暗有些吃惊。一行人步至府门前,小厮才惊得赶紧喊声“少爷”,站好。苏瑾提步往里走,骤然感觉异样,步子一顿,又再退回,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抬头看向门楣。方才都只顾得闻食香,彼时跟着苏瑾一瞧,众人才发觉,门楣上竟没挂匾额。“匾额呢?”“回少爷,夫人吩咐先摘下,等擦干净了再挂上。”“……”苏瑾一时竟无言以对,却又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自家那位母亲可从不是这么讲究的人,细一琢磨,遂又问话:“今日府里可来了客?”“除各位学士外,并无其他客人。”小厮说罢,停了下,补充一句,“不过,夫人倒是请了位年轻的厨娘来。”果然!苏瑾当即了然,面色微沉,微一拂袖,便大步迈入了府内。本是要径直赶去厨房的,不料师婉容突然从厅堂行至,不动声色拦在前。“诸位学士都是为瑾儿的生辰来的吧,真是有心了,快,先请到厅堂坐下喝口热茶吧。”看眼面色微低沉的苏瑾,杨子楚勾了勾唇,应话后,便招呼着其他几位好友,有说有笑就往厅堂走。待人都走远,苏瑾才开口。“娘,您把轻轻喊过来了?既让她来,又为何故意摘匾额,还让她准备吃食?”“怎么,这是心疼了?怕我为难你心上人?”苏瑾不吭声,俨然是默认。看眼自家儿子紧蹙的眉,师婉容反问道:“你们是何关系?我以何名目邀人家来做客?我若是请她来,她难道就一定答应?”简单三个问题,苏瑾却立马被堵得无言,默声片刻,才辩驳:“那也无需摘匾额。”师婉容秀眉一挑,叉起腰,故意阴阳怪气起来。“摘匾额又如何?反正人家姑娘也不是冲你来的。”“这是何意?”“老实告诉你,莫姑娘今日是来议亲的,备吃食不过是兴起之举罢了。”胡诌起来,师婉容倒也毫不脸红。苏瑾却是听得心一揪:“什么议亲?”“看你也不着急成亲,我便从子楚手里拿了你那几位翰林好友的画像,给人家姑娘看过,还挺满意的,很快就答应来看看了。”“……难怪突然让我领他们过来吃顿饭。”苏瑾登时哪里还待得住,不再多说,径直就往厨房里去。厨房里,莫轻轻正一心忙着准备吃食,因低头专注太久,脖子酸疼,难得抬头想缓解片刻,视线落到门口处,恰好瞧见了入内的苏瑾。动作一顿,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这丫头果然不知这是他的府邸,所以,当真是来跟别人议亲的?想到这,苏瑾心里一阵苦涩,一抬手,将婢子们都打发出去。莫轻轻虽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但眼下锅炉什么的都烧着,哪能说撇开就撇开,想叫住人,可任谁也不听她的,转眼就一个个撤离得没了人影。她顿时无奈,好笑又好气地瞪眼苏瑾后,就打算自己去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