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所谓的哥哥,少年脸色阴郁了下。
到底是孩子心性,不太能藏得住情绪,项辰深吸口气,又忿忿道:“他是我父亲的养子,其实也不算什么哥哥。”
“但你现在有个弟弟呀。”
褚郁偏头去看他,然后得意的指指自己,“是我,嘻嘻。”
项辰“噗”的笑出一声,还伸手帮褚郁拉正了跑歪的幞头。
褚朝云见两名少年相处的好,也很是欣慰。
他们见面的时间不易过久,于是她便简断截说:“小郁小辰,你们记牢,除却彼此,万不可轻信任何一人。”
说完,又进一步提醒道:“我话中所指,是你们那里的人,即便同吃同住,也不得不防。”
两名少年与她不同,她是成年人,还有现世那些年的经验积累,可少年本就心性纯然,不容易防备谁。
人在低谷就是很容易走偏了路,一旦想法偏了,便不受控的要起害人之心。
虽同样处在谷底,可也并非人人都有良善之心。
她无法照应他们,所以唯有一次又一次的提点,以及在心中祈祷,希望这两个小的不要遇到太坏的人。
至少别害他们就好。
褚郁认真的点头回应:“阿姐怎么和宋大哥说同样的话,不过我们记下了,你放心。”
“你们啊,千万别嫌阿姐啰嗦。”
褚朝云伸手分别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鼻头,软软的,还有点凉,褚朝云觉得有点有趣。
女子笑着起身,最后又说一句:“替我跟你们宋大哥也说一句新年快乐。”
褚朝云今个忙了整整一天,不过程月得知她想做饼,倒也没急着做完饭就下了船去。
一直等到自家徒弟傍晚收工,褚朝云才有空听师父教诲。
程月教了一遍烤饼的工具要如何使用,还有火候的掌握,又听褚朝云一字不落的复述一遍,这才满意的下船去了。
褚朝云起先是想打那些寒梅的主意,可这褚记梅花小饼是做来卖的,她要是偷的太多,除非钟管事瞎了,否则很容易就发现了端倪。
既如此——
女子大胆的在晚间截住了人,而后笑嘻嘻地开口。
“咳咳,钟管事,您能不能……”
褚朝云话还没完,钟纯心就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你想做饼?”
“是……”
褚朝云内心惊愕。
她不得不感叹钟管事真的是个很精明的人,不过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费力气,她实话实说总比搞些弯弯绕来的真诚。
二人依旧站在船头,也就是上一次他们“谈心”的地方。
不过此刻,褚朝云又站到了囡囡跌落下去的位置,但却不似初次听到噩耗时那般惊惧了。
钟管事瞥了她一眼,忽的转了话题:“怎么,不怕了?”
褚朝云听得出,钟纯心问的自然是有关囡囡的事。
女子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再把话题扭转回来,一串带着脆响的小铃铛就从对方指尖滑了出来。
“哗啦啦——”
“哗啦啦——”
铃铛用破旧的红线穿着,正悬在钟纯心指缝处。
迎面一阵寒风袭来,吹得一船寒梅扑鼻,那铃铛并未被什么塞住,此刻就那么吊在对方手指处轻轻摇晃。
远处的河水被吹成连片的涟漪,两岸的红色灯笼散发着朦胧的红晕,许是剪纸灯笼还没有完全被点亮,所以显得夜里的河面如墨般暗淡。
冷风入耳,铃铛清脆,梅花扑鼻,冬雪坠地——
其实这一幕多少有些让人觉得瘆得慌,反正这气氛并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