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临溪忽然开口的那一刻,沉遗墨明显有在害怕事情会被闹大。
此刻听她如此一说,他才算是松瞭一口气。
温祝馀沉默许久,沉声问道:“你们留下,当真不会伤瞭她?”
浮云闻言,也连连点头:“掌门,我与夫人虽说相识不久,但她待我一直很好,我也想留下来劝劝她,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鹿临溪拍瞭拍自己的翅膀,摆出瞭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我修为很低的,肯定也伤不瞭夫人的。”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瞭谢无舟。
谢无舟沉默片刻,低声说道:“若非万不得已,我隻求自保,不会主动伤人。”
温祝馀叹瞭一声,一时不再多说什么。
窗外的天色一点一滴暗瞭下来。
沉遗墨一直恭恭敬敬站在温祝馀的身侧,眼底虽似有著千言万语,却始终忍著隻字未提。
浮云抱著鹿临溪坐在一旁,想要说话又不敢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谢无舟抱臂靠站于楼梯拐角处,安静得像是人间蒸发瞭似的。
这样的沉默不知保持瞭多久。
温祝馀忽然开口说瞭一句:“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师娘心裡有恨。”
他的语气好似一声轻叹,轻得仿佛一阵风吹过,都能将这话给吹散瞭。
沉遗墨不由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师尊早就知道?”
“若说早,也不算太早。”
温祝馀说著,话语裡似有几分苦涩的笑意。
他说,有些事在心裡埋得太久瞭,久得半辈子都消磨掉瞭,久到他以为隻要不去提及,也就不用再去面对瞭……
可到头来才发现,埋在心头的刺,永远都是碰一下,疼一下的。
鹿临溪好奇地仰起头来,小声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留她在你身侧?”
“因为我不相信,我和她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温祝馀的语气十分平静,好似早已无数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二十七年,她若心裡从来没我,我又怎能无知无觉……”
他话到此处,目光多瞭几分迷离,似是陷入瞭一段过往。
他说,二十七年前,他才十七岁。
在那段愈渐遥远的记忆裡,他依稀还能看见,有一个曾经的自己,在最轻狂的年岁裡,遇上瞭那个最难割舍的妖。
他几乎是一眼认定瞭她,哪怕深知人妖有别,能与她共度短暂的一生也算足矣。
如此回想起来,他与虞梦枝之间,从相遇相知,到决意相守,似乎隻用瞭不到半年的时间。
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而又那么的美丽。
他本也是天之骄子,却仍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感觉自卑。
她有不败的容颜、长久的寿数,而他终究会老、会死,甚至为瞭长久的相伴,这一生都隻能与她有名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