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朝廷的力役都是修城墙、铺路架桥等重活儿,好人去了都得脱层皮,回来半条命没了。
所以左右为难。
裴庄的百姓虽然不至于卖儿卖女卖地交税,但是也有那困难户不甚宽裕的,好不容易用小米跟人家换稻谷把税粮交上,家里口粮就紧张了。
哑巴娘抹着眼泪儿跟邻里哭:“豆子要留着,等俺们学会了点豆腐,一斤豆子吃三斤豆腐一斤豆渣,咋也能顶到来年去。”
其他不宽裕的人家也采取这样的办法,把豆子留着,学会了点豆腐就天天吃豆腐,那不还有豆渣吗?
那可是救命的粮食啊。
沈宁和裴母正忙着在晒席上处理稻谷,要把空壳、草棍儿等清理出来,处理干净才能交税呢。
裴母用簸箕扇,沈宁用木锨扬,小珍珠和小鹤年捡里面的石子。
有风,扬起来一吹还是挺干净的。
沈宁:“娘,谁家有风车啊?”
南方人种稻子不是都有风车,把稻子放进去摇摇,稻谷和杂物就分开了。
裴母:“啥是风车啊?”
沈宁解释了一下。
裴母:“没见过,咱自来就是扬场,拿簸箕颠。”
沈宁想去问问高里正家有没有,借用一下,结果裴大柱来了。
他之前一直翻地来着,这两天豆子都熟了他要开始割豆子。
“二郎媳妇儿,你们这几亩豆子要放哪里脱粒?”
沈宁看看院子,“这里行不?”
裴大柱:“不行的,豆子晒干了噼里啪啦爆粒子,最好压块场。”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有场,主要用来晒庄稼,方便就地脱粒。
把一块空地刨松软,清理掉石头草根硬土坷垃,然后泼水,撒草木灰,压平,再泼水再撒草木灰,直到压得镜面一样平,没有一丝泥土,晒干也梆硬,这样压粮食就不会沾土了。
沈宁家自然没有场。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割豆子呢,她也没法儿借别人的场用,而豆子现在基本都熟了,她也没法儿等别人收完再收。
这么一算,还是自己压块场院儿更快捷方便呢。
沈宁想刨地也不行,没有工具,她就去跟裴长青说一声。
裴长青:“这事儿交给我,现在就弄。”
他让张本力几个先来这边儿帮忙,把租屋东边那块空地清理一下,大约一分地就够用的。
杂草、石头处理掉,再把地刨一刨。
压场和夯地基不是一个标准,没那么费事,只需要刨松一层土即可。
家里草木灰也积攒了不少,埋在旁边的坑里积肥呢,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裴大柱也留下来一起帮忙,人多力量大。
恰好裴父从地里回来,也过来帮忙。
他已经让那俩汉子帮着收拾了稻谷交上去,至于豆子,直接在地头压场,豆子割了直接丢在那里晒,晒干直接脱粒装袋运回家装缸就行。
裴父现在觉得花钱雇人干活儿就是爽。
到晌午他们就清理得差不多,吃过晌饭就可以压场了。
裴长青去高里正家借磙子,压场。
磙子就是一块圆柱体的大石头,很沉,光面,专门用来压场。
高里正今儿忙着带人挨家挨户下达税收通知,不在家,陶氏负责接待裴长青。
她现在对裴长青越发热情,可怕田氏得罪人呢,所以都不让大儿媳照面儿。
老头子说了今年可能因为裴二郎和沈宁的缘故,村里人交税比往年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