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候沈宁和裴长青商量,“地基差不多好了,该砌墙了吧?”
裴长青:“嗯,我想搞个地基完工仪式,咱们搁豆腐什么的供一供,让来帮忙的人分食掉。”
沈宁好奇地看着他,以前你们不都是开工仪式、奠基仪式么和完工仪式么,怎么还地基完成仪式?
裴长青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对咱来说这房子最重要的就是地基,地基完工事半功倍,等于房子完成了一半,和上梁一样值得郑重对待。”
这地基打得多不容易呢,而且也得感谢老天爷成全,没下雨泡他的地基。
要是泡了,那只能挖掉晒干重新铺,那就是钱、力、时间的重复损失了。
再者这里人不管干啥都讲究查日子,奠基要算算,开工要算算,上梁、乔迁等都要仪式。
他们一直也没举行仪式,显得有些另类,虽然他们不在意,但是太另类容易打眼。
沈宁:“行,那我和娘也准备准备,你打算哪天供?”
裴长青:“后天吧。里正说后天是好日子。”
沈宁记下了,“那我让大伯娘他们开始教村里人点豆腐了。”
先教会自己村的,再由自己村的去教各自的亲戚。
这就是介绍人的又一个作用了。
至于她家明儿早上的豆腐还要换,外人人过来换,她就顺便说了,让她们以后不用再来换豆腐,等着自家亲戚去教就好了。
小鹤年听着爹娘谈话就捏着自己的炭笔写写画画,他跟沈宁学的做手账。
虽然娘给他买了毛笔和墨锭,但是他没舍得开笔,每次只拿着练姿势,还是用炭笔。
他要把家里的赋税什么的都记下来,提醒长大后的自己爹娘可不容易呢,一定要好好读书,考秀才、举人,给爹娘过好日子!
小珍珠却专注地听爹娘说上供的事儿,哎呀听着好深奥、好神奇啊。
裴母想了想,“要不那些豆渣咱别都给里正家做酱油了,给哑巴家送一些。”
之前她舍不得送人,后来沈宁给里正家做酱油了,她又觉得给哑巴家吃更好。
沈宁自然不反对,她很维护裴母主动提的每一个建议,只要能答应的她都会答应,更何况只是送豆渣而已。
再说给里正家是因为自家吃不了那么多豆渣,做酱油耗时太久她也懒得弄。
“行啊,最好送得人家也不难为情。”
裴母就琢磨咋才能送得不让人难为情。
自己挑着笆斗去送,别人肯定会看见,看见就要问,问了就要说。
甭管是说好听的还是酸话,总归哑巴娘都会觉得丢人。
有时候越是家贫的越是敏感怕人说自己穷,怕人说自己占便宜,宁愿饿肚子也不想接受别人的好意。
小鹤年给裴母出主意,“奶,咱晚上悄悄给送过去呗。就放他们门口,他们也不知道谁给的。”
只要不是傻子也知道是好心人而不是想羞辱他们的。
裴母笑道:“阿年想的办法好,对,悄悄的。吃两天豆渣他们就能省下几斤豆子。”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哑巴娘那么慌,就是算着手里粮食不够吃,吃不到来年新粮续上。
要是让她知道有人时不常地接济她豆渣,那她就没那么怕了。
小珍珠对小鹤年道:“家里的槲叶今儿用完就没了,那我们明儿一早再去采吧。”
小鹤年:“好,叫上二蛋,他上一次说也想采来着。”
哑巴叫裴铁牛,今年十九岁,都说他脑袋也是傻的,自然娶不上媳妇儿。
他娘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儿,他下面还有俩弟弟一个妹妹。
家里负担很重,但是地就那么两亩,大部分要佃别人家的田。
佃别人家的田租税很重,因为要替地主把朝廷的税交出来还得给地主交一部分。
所以他们家的粮食常年不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