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却一本正经道:“那还是要解释的,免得谢炽恶人先告状!”
再说他不尊师重道,贪玩不务正业什么的,给先生告状就算,万一给爷爷他们告状就烦人了。
他果断先告状!
路上小鹤年跟裴长青聊起谢炽的事儿,“爹,我以为先生都很厉害,聚文学堂和柳家洼不一样,肯定更厉害。”
裴长青垂眸看他,知道这孩子对老师有滤镜,他道:“先生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和认知的局限。咱不能因为身份抬高美化他的德行,也不能因为身份来贬低。”
很多人对某个职业、某个身份有滤镜,不由自主地美化,就以为那个群体没坏人,都是完人,不允许别人说他们不好,更不允许他们表现出普通人的人性需求。
这本身就偏执,不承认人性的多样化和复杂性,不能辩证发展的观点看世界。
小珍珠:“大伯也是先生!”
一针见血。
小鹤年嘴角抽了抽,对呀,他以为所有先生都是萧先生那样高尚,殊不知还有大伯那样的呢?
裴长青再次启发道:“某个群体、某种身份的人给你的印象不是你自己的印象,是别人想让你有什么印象,给你做了什么宣传,你才会有那种印象。”
读书人掌握国家权柄,掌控话语权,自然宣传读书人的真善美、高贵高尚,宣传士农工商。
如果商人掌握经济命脉,扼住权力的咽喉,自然就掌握了话语权,到时候他们就是慈善家、促进世界经济大同,盘活全球经济。
小鹤年若有所思,“所以眼见为实,想了解谁,就要接近谁,自己观察研究才行。”
裴长青:“是的,有时候眼见也不为实,比如县令大人破案,案子扑朔迷离,眼见不为实,就得拨开迷雾才能知道真相。”
小珍珠又有话说,“以前别人都说大娘是好人,孝顺公婆,知书达理,说娘是泼妇!哼!这些人眼见不为实,都被骗了!”
曾经被骗的裴大柱几个默默落后两步。
小鹤年哈哈笑起来,不管多复杂的问题,在珍珠那里都特别简单。
是呀,那些看似深奥的东西,深入浅出的话,不就那么回事儿么?
他甚至隐隐约约能理解谢炽为什么那么反对拼音了。
那些读书的人,无论有没有拼音都无所谓,他们本身就天天跟着先生学习。
拼音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拼音只对初学者有用。
尤其那些既没钱拜师又没时间天天上学读书的穷孩子,如果有拼音帮助,他们就能自学识字。
当然,拼音只能教他们识字,没法教他们考功名,要想科举还得花大钱拜师才行。
但是他们学了识字,就能去城里找活儿干啊,当伙计都比不识字的多几文工钱呢。
小鹤年决定了,要把拼音研究明白,然后教给真正需要它的人!
娘不是说她需要识字的伙计,尤其是卖货的伙计吗?
他可以教给他们啊!
“爹,娘今儿在家给张大娘选助手呢,咱快回去看看选了几个,我可以帮他们做培训。”
他明儿不去书肆。
小珍珠:“哎呀,爷爷和大爷爷他们的地窨子今儿也就挖好了吧,快点,我要去地窨子玩儿。”
小珍珠对张氏的助手没什么兴趣。
裴长青回家没看到媳妇儿的身影,平时她都在东院儿忙的,就问裴母,“娘,阿宁呢?”
裴母正做晚饭呢,小声道:“炕上呢。”
阿宁这会儿一般不会躺的,除非不舒服。
裴长青心下着急,大步往屋里去,“阿宁,不舒服了?”
沈宁大字型平躺在炕上,手脚摊平,像条咸鱼。
裴长青俯身趴过来,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怎么了?”
肯定不是婆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