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掉。”她用上命令的口气。
我还以为她给我的是镇定药水之类的东西,结果那只是饮用水,而且还是热的。考虑到这里是美国,还真是难得。而且我也的确很渴,喉咙干得像烈日下的撒哈拉沙漠一样。“慢点喝。”她不得不警告我,“喝得太快你会觉得恶心的。”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喝完之后把杯子放到一旁,清了清喉咙,问她,“我猜,这里应该不会是九头蛇基地吧?”
凯茜似乎笑了笑,“不,不是。”然后她敛起笑容,“你还记得法院外发生的枪战,对吧?”
“记得。”我点头,尽管点头让我觉得脑仁隐隐作痛,“狙击手给了我两枪,还有一个特战队的家伙从背后偷袭我。”有备而来,嗯哼。
凯茜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她说:“那已经是六个月之前了。发生了很多事。”
这下我吃了一惊。“你是说我昏迷了六个月?”
“你受伤很重。”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乳胶手套,低着头,下意识地使劲咬着嘴唇,“六个月零十一天。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你不会再醒过来的准备了。”
“呃,听起来挺严重的。”
“看上去也很严重。”她终于抬起头来,平静地问,“介意我检查一下吗?”
“不,当然不。”我摇摇头。实验室的门紧闭着,目前还没人来打扰我们。事实上,这里安静得就像只有我们两个似的。
但我知道这只是假象。
凯茜说:“那把眼睛闭上吧。”
这听起来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但也是个奇怪的要求。我勉强把眼睛闭上,肩膀不由自主地绷紧。她凑近了一点,片刻后问我:“感觉得到我在碰你吗?”
“感觉不到。”我含糊地回答。她碰我了吗?
“现在呢,有感觉吗?”
“……没有。”
但我始终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就像以前那样。又过了漫长而又寂静的几秒钟,我忍不住睁开眼睛。凯茜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的手指正停留在我右边的脸颊上,但我完全感觉不到。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很快就好了。”过了一会儿,凯茜又重复之前的问题,“现在有感觉吗?疼吗?”
没有任何感觉,我开始怀疑我右半边脸是不是变成了石头。
“能看见什么吗?或者感觉到光?”我还闭着眼睛,凯茜却这样问我。我告诉她不能,于是她终于让我睁开了眼睛。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枚子弹从你脑后射入。”她说,目光移向望向别的地方,再强迫自己看着我,“你的脑颅、面颅骨多处碎裂,我们不得不摘除了你的右眼。”我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因为那听起来他妈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