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序帝想得很明白,借他邦之势,行威迫之实,就算那些王公大臣能够看得清楚,又有几人胆敢冒着生命危险,去与洋人放对呢?
这显然不可能。
当日樱花国兵锋之盛,直指京师,那些平日里神通广大的能臣干将,全都瑟瑟缩缩抖成一片,算是让他见识到了,何为草包。
也见识到了,那位始终澹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佛爷,是如何的胆战心惊,面现惶恐。
明明应该哀叹国之将亡。
广序帝心灵深处,却偏偏有了不合时宜的快意。
这一次,你们敢再尝试一下吗?
有胆子,再反对试试。
……
一阵风起,烛影摇红。
火光一亮又黑,已是被风吹灭。
窗前树影婆娑。
似乎有风铃响起。
广序帝眼睛突然瞪得滚圆,脑海里的所有妄念全都一扫而空。
他看到了,月色之下,树影之巅,一道人影如鬼影般飘忽不定,踏叶冲来。
这人身上黑衣如夜,被劲风所袭,发出噼噼啪啪裂帛般脆响……
身影离得还远,气机汹涌扑来,如海如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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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续计划,张坤没有再详细说起,他认为,说得再多,不如做得多。
回到医馆,在天色将黑未黑之前,就与李小宛、王静雅等人用过饭菜,悄悄然的回了自己静室。
他准备进宫一趟。
想得再多,计划做得再好,实施起来,也不会一帆风顺。
身边的朋友以及敌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思想,各自的诉求。
想要解开一盘珍栊棋,金老先生告诉了大家一个办法,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变法派,从始至终最大的依仗是谁?’
不是康北海,也不是谭维新,更不是大刀王五,而是广序帝。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他这个皇帝的身份,所以,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出许多事情来。
没有广序帝,任凭康北海和谭维新等变法派,有着通天彻地的大才,也是有力无处施,只能空口说些白话。
所以,变法能不能成功,可以实施到什么地步?必须得看广序帝怎么操作,又能在其中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偏偏,这个最关键的关键,又是个不给力的。
事到临头,他连一丝作用也没起到。
不对,还是起到作用的,是反作用……
他接见依藤博文,意图用樱花国再次入侵的危机来逼迫顽因派,并且,还坚持合邦之议,给了深宫那位太后,递出了刀子。
有了这么多把柄,满朝文武,再难找出几个能够帮他的人。
就算是有意向想要站在他这一边,到了四国合邦提议的时候,也全都舍弃了他。
谁不担心,自家祖宗从坟墓里爬出来,活生生再气死一次。
张坤就觉得,这位“关键棋子”,捅别人的刀子不咋样,捅自己的刀子,那可是顺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