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大致知道,陪同公主观艺的白氏冢妇江蕴玉被打晕,这名男子则是被下了药,迷迷糊糊地进了阆风清榭,事发后似乎是被熙和女帝送去给水月国国王泄愤了。
叶采薇被养在老鸨身边时,了解过各种助兴的药物,可没有一种像眼前这般,能使人神智混乱、言行癫狂的。
这男子吃的情药中,一定还掺了不少毒物。
药、毒……
忽地,叶采薇脑中串连起了许多事。
先太子身上中的是毒,夏琬琰用的赤翅蜂也是毒……
会是巧合吗?
叶采薇心里千头万绪,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这中年人在京里是出了名的混帐纨绔,最喜幼女姣童,仗着家中势大,满是伤痕淤紫的稚弱尸体是一具又一具光明正大地往外抬,连遮掩都欠奉。
虽是无缘无故地被下了药,前世还被水月国国王折磨至死,却也算不得什么倒霉的受害者。
叶采薇飞起一脚,发癫男子被砸翻在地,哇一声,翻着白眼吐出一口混着碎门牙的鲜血,嚎了半天,只也发出“里、里竟敢”几个字。
“啊?”掌柜救人事业中道崩殂,不由迸出一个空洞茫然的尾音。
尴尬的刹脚声后,他迟迟疑疑地问道:“叶姑娘,您、您没事吧?”
四周一片死寂。
“放心,我无碍。”叶采薇转头,想向掌柜的道个平安,却见他瞳孔震颤得说不出话,众人亦是像要把自己缩成巴掌大的纸人般,抖抖瑟瑟地蜷在角落中。
怎么了?
她有这么可怕么?白檀脸色巨变,比自己捱了一刀还难看,想来查看叶采薇伤势。
叶采薇却是拨开一重一重围得如粽叶般的众贵女,轻轻托起须弥的手肘,按压了几处,问道:“疼吗?”
她的脸猝不及防闯入众人视线,惊起一片鸟兽散,“叶采薇你怎么了?!”
须弥泪如雨下,小脸憋得通红,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只会一个劲摇头。
“手肘被震麻了而已,无妨,过一会儿就好了。”叶采薇收回视线,安抚地顺了顺须弥的背,捡起地上的那只赤翅蜂,“尾针还在,没有蛰到人。”
“姑娘……”白檀心疼地唤了一声,恨不得立马带她去天地炉处理伤口,但情知此刻不对峙,这事多半要不了了之,只得按捺下满腔急躁,用帕子替她止血。
看到白檀的神情,叶采薇才想起自己还有伤。
她躲得快,脸上的血看着吓人,其实只是被浅浅削掉了一点皮肉。在边关时,再重的伤也受过,这点根本不值一提。
宋慎独气得胸脯起伏,“究竟是怎么回事?!”
和亲公主刚来峣峣阙的第一天,就出了这档子事,还是在她眼皮底子下!
“这就要问问夏姑娘了,为何要命侍女用毒蜂掷向公主的手臂,害她脱手?”
叶采薇原是一把脆如嫩藕、甜比蔗霜的绵冷冷嗓音,此时却变得如敲冰戛玉一般,众人不自觉静了下来,惊疑的目光在她和夏琬琰之间徘徊。
夏琬琰心头一震,方才还和往常没什么分别的叶采薇,陡然之间凛冽起来了。有几分……像许明姌。
陌生得教人悚然。
她指下抠住扇柄,声音却维持住了镇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大姑娘可是还对上次奴婢没能容住您的事介怀?”
蓊桃讶然挑眉,随即委屈道,“但也不能这么空口白牙地污蔑我们家姑娘呀!众目睽睽,可有人看到我做过什么不曾?况且,这不就是两只寻常的蜂儿么。窗下的这些盆花本就是容易招蜂引蝶的品种,有几只被桌上的胭脂花露吸引过去,也委实正常呀。”
她笑了笑,风轻云淡道:“既然公主没有受伤,叶大姑娘就莫要小题大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被吸引过来?”叶采薇摊开手掌,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飞过来的莫不是只有魂儿吧。”
她手里赫然躺着两只死蜂。
蓊桃面色不改,“谁知是不是你掐死的呢。”
虽然刚刚困倦之际,谁也没有看清毒蜂是怎么朝叶采薇她们飞去的,连宋慎独都只是感觉眼前一花。
但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瞬息之间,就明白了事情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