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她一颗心像是被强行推上了秋千般,忽上忽下的。
他们来了,那他呢?
叶采薇紧张得浑身都在发热,克制地扫视一圈,确定没有熟悉的身影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机筹处人人闻风丧胆的凶戾恶名。
不妙,他们不会把她就地正法,或是拖去衙门吧?!
她嘴巴一张,连连倒退着发软地倚上了一张几桌,作西子捧心状道:“好、好像又不是无碍了。掌柜的,我怕得走不动路,您能派人替我找找我的侍女白檀吗?”
机筹处众人:“……”
见证了叶采薇壮举的掌柜和客人们:“::::::”
为首的玄使是一名长相格外凶狠的年轻人。
皮相不赖,甚至称得上昳丽,但骨相分明,下三白眼、高鼻梁、薄唇,尽是些毫无余赘的锋利线条。
像头匍伏在雪山深夜的饥狼。也像被盛暑强光照射着的镜子,边沿有裂痕的那种,轻易就能割得人满手血。
而且,眼底浓浓的痨病鬼般的淤青。
在机筹处,淤青基本就是资历的象征,越浓,地位越高。
这人可怕得很啊!
果然,叶采薇这么一副令小公主都能看呆了的好颜色,三白眼居然跟看一具枯骨无异,薄唇一掀,冷道:“都带走。”
发癫男子是公主受辱事件中的重要一环,她这飞来一脚,怕是扰了他们查案了。
走?不走?她能活着从机筹处衙门出来么。
叶采薇正踟蹰起顺从还是反抗之时,蓦地,一道如松枝上新霜般一拈即化的清冷声音响起。
“等等。”
抬眸,有人踏入烟云万顷阁,逆光向她走来。
叶采薇从他的瞳孔中,找不出任何可以用作支撑的情绪。
但……不会……
他对她的恨意不减,是绝不会同意出手的。
活生生一条人命,她的倔强和坚持,从来不应当是伤害的工具。
不就是主动吗?
罢了。
从前,她已经主动过无数回,早就是轻车熟路,委屈不了什么。
时间紧迫。
叶采薇忽然伸手,缠住了容津岸的脖子。
她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湿润香甜的吻落于男人的薄唇,体香清甜萦绕,她晃着一张白生生的小脸,向他撒娇:
“哥哥,仲修哥哥,求求你了,好不好?”
第四十章
其实,容津岸对叶采薇说的那些,并非撒谎,也并非夸大其词。
将两个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也无异于游走在深渊的边缘,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容津岸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就在方才,他专门过来看叶采薇之前,其实是刚刚从外面赶回来的。
外出,是去见了三皇子派来的人。
嘉泰三十四年,三皇子齐王大婚,嘉泰帝为他举办婚礼耗费甚巨,还赐下了豪华的府邸,自此之后,原本应当之藩的三皇子便长留在京。
这次秋闱舞弊案一起,剑锋直指三皇子,他被各方重点观察、也不愿多生与嘉泰帝之间的父子嫌隙,根本离不得京,也不愿离京。
不要她帮!
须弥很想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