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园中食”其实也就是个野趣。众人可于樱桃树下游赏,若有看到成熟饱满的樱桃,也不必用手摘,而是直接用嘴把看中的果子从树上叼下来便吃了。不必说没洗过的果子干不干净,但这吃法倒是有几分乡野名声的散逸,这样养在闺中的大家女孩子们,哪里曾这样玩过,大多觉得很有些趣味,跃跃欲试起来。只是众人看着上首的长渊长公主,明明看起来温和带笑,但却总觉着有拒人千里的疏离。于是除了一二性情活泼与杜婉也十分交好的小娘子,试探与阿璀搭话玩笑之外,其余众人却顾忌着阿璀也只敢低声与周围相熟的伙伴说说笑笑。阿璀虽不爱主动说话,但有旁人与她说话时,她也都十分温和地回聊几句。虽然这些小娘子们谈论的大部分关于胭脂水粉钗环首饰的话题她也不太能说上几句,但好在这些青春明媚的小娘子们说起这些都是兴致不减,她也确实不必多说。多坐了一会儿,大约是见这位长渊公主性情温和脾气也十分好,即便大多数也还是不敢与她说话,但大家相互之间聊天取乐也都渐渐放了开来。众人坐谈取乐了些时候,歌舞也退下了,杜婉便让大家自由游赏。有想去园子里头摘樱桃的,也可随意。于是一时场中坐着的二十来位小娘子们,倒是有大半数都起身各自活动玩耍去了。余下的几人中,除了一直坐在杜婉身边的一个杜家本家的小娘子之外,席上另有三四个大约是正说话在兴头上,拿着帕子讨论针线花样。另外便只有靠近水畔的席位上,盘腿而坐微微垂首闭目养神的一个青白色襦裙的小娘子。她衣着简单,发饰钗环更是几乎没有,发间只簪了个缀珍珠红珊瑚和青金石的五瓣银钗。比之今日那些衣着明丽讲究,发间更是花钿、梳篦、步摇、钿头簪子、花树钗等等一个比一个精美的争奇斗艳的各家贵女们,这人实在是特别。这小娘子十分低调,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以至于阿璀一直都未曾注意到人群中的这个人。然而此刻众人散去,阿璀却一眼便认出她来,毕竟这小娘子的气质实在是特别。正是上个月端阳宫宴上,阿璀见到的瞿家那位与徐家有婚约的娘子。徐良姝这两日身体不适,所以今日并未来赴金河乡君的樱桃宴。若是今日这会儿徐良姝在的话,看到这瞿娘子模样,估计又要悄悄说她是“阴气沉沉”的了。“瞿家娘子一个人坐着,不如请她过来说说话吧?”杜婉见阿璀一直在瞧着瞿忆君,又想起确实今日是自己邀了人来,却一直忽略冷落了,也实在不是待客之道,便问阿璀的意思,想请她过来说说话。槐娘见阿璀没有注意到杜婉说话,便不动声色地又与阿璀复述一遍。阿璀点头。黄栌便亲自去请了瞿忆君过来。瞿忆君与徐家子的婚事,原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五礼都已经行过了,婚礼亲迎的日子也已占卜好了黄道吉日,正定在了六月十八。只是因为先前侵地案这件事情,牵涉其中的官员实在太多,也不妨有与瞿家徐家有往来姻亲关系的。况且徐节此次虽表面上摘得干净,但毕竟做过的事情也是有迹可循,况且他与王行谨的那层关系,陛下也是心知肚明。所以这段时日徐家便十分低调,不敢闹出一点点动静来,甚至连早已与瞿家定好亲迎日子的婚礼,也让媒人登了瞿家的门去商议延迟一段时间。先前本就对被徐节设计利用而十分恼火的瞿途塘,在侵地案彻底爆发后,战战兢兢之余也就对这场婚事心生了些悔意。只是六礼之中五礼已过,只差最后临门一脚,若这时退婚对女儿名声不好,旁人也会觉得瞿家不守承诺。然而在徐节只让媒人登门,甚至都不曾自己亲自登门商议推迟婚期之后,瞿途塘显然是对徐节生了恼意,也打定主意这门姻亲结不得。所以如今瞿忆君虽然还未与徐家子正式退婚,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婚事大约最终也就是不了了之了。瞿忆君睁开眼睛,闭目养神这好一会儿,乍然睁开眼,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她伸手遮了遮,瞧见来请她的黄栌。“公主与乡君请瞿娘子去前面说说话呢。”黄栌笑道。瞿忆君偏头往主位方向瞧去,果然瞧见正看向自己的阿璀。她收回目光,点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起身,往那边去了。叉手拜见过,瞿忆君便站在那边,也不动,只等阿璀说话。阿璀便请她在旁边席上同坐了,其实她只是对瞿忆君这个人有些好奇,但却着实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道:“端阳宴上瞿娘子的好诗,我实在:()我那失踪多年的兄长造反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