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柳夫人听了苏夫人一席话,大动肝火。她站起来,像个斗鸡一样,梗着脖子冲到苏夫人前面,手指恨不得戳进她的眼睛里。“你的意思是,我用两个孙儿的性命做赌,来讹诈你们了?”她气得咬牙切齿,瞪圆了眼睛,声音越扬越尖锐。“我只是在就事论事,真相你我都清楚,与其撕破脸皮,不如坐下来好好说话。”经历了一番提心吊胆,苏夫人此刻已是精疲力竭。在坐的人也是心知肚明,但都不好出来相劝,无论劝哪一方,好像都不太合适。厅堂里又陷入沉寂。“明谨,明琛,你们两个现在可以下床走动了吗?”天色渐暗,后面的房间里,季春芳坐在床边,拉着两个孩子的小手,耐心温柔地询问。前面持续了几个时辰的争吵声她都已经听到了,两个孩子的情绪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婆婆的刁蛮无礼她是见过的,无论如何,人家把她的两个孩子救回来了,就冲这一点,就不能昧良心。她此刻若不带着孩子出去,恐怕婆婆还要纠缠下去,那岂不是让人家寒心?“不嘛,不嘛,我不要下床,我要娘抱抱!”年纪小的那个扭动着身子,虚弱地撒娇。“娘,我能下床了,我没事了,娘不用担心。”年长的故作老成,努力把话说得中气十足。季春芳摸摸大儿子的额头,温婉一笑:“明谨乖,咱们去给恩人谢恩,娘就带你们回家,好不好?”“母亲。”淡淡的话语从屏风后传过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静。众人一致抬头,看到从屏风后闪出一抹不起眼的身影,是孩子的母亲季春芳。她怀里抱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缓缓走了出来。来到众人面前,她松开大儿子的手,把小儿子放下来,带到柳夫人面前福了福身。又转身朝苏夫人行礼,苏夫人板起的面容突然一动。这么好的儿媳,怎么摊上这么个不讲理的人家。“母亲,孩子失足落水是意外,与妹妹无关,更与苏府无关,想必,苏府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孩子们已经没事了,不如我们谢过了恩人,就回去吧。”季春芳低眉顺眼地征求柳氏的意见。“你急什么?孩子才刚醒过来,你就把他们带出来,要是见了风受了凉怎么办?”柳夫人一肚子气正没处撒,偏巧儿媳妇过来了,正好给了她发泄的机会。“孩子现在没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事?你能担保的了吗,你能替孩子受着吗?啊?”她也顾不得人前人后了,气势凌厉地对着儿媳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季春芳顿时低下头,任由婆婆发泄。柳韧志平时挺嚣张的一个人,在自己母亲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苏夫人气得别过脸去,一肚子窝火,相识这么多年,竟不知她是这样的人。这话里话外,不就是讹定他们苏家了吗?以后他们家孙子再有个什么好歹,都要归咎到今天这件事上了?要是人人都能这样,这苏府以后还敢邀人过来吗?“即便孩子以后有事,也跟我们苏府没有关系了。人我们已经给你救回来了,此时此刻,好端端的在这,诸位大人都看到了。公道自在人心,出了这个门,我们就概不负责了。柳夫人真要追究,不如先问问自己的女儿,当时四下无人,她是怎么放心把两个年幼的独自孩子扔在水边的。关于此事,我不想再多说一个字,接下来该处理我们苏府的事了。我们的人救了你们孩子的性命,却无端端挨了一顿窝心脚,差点痛死过去,现在却无人问津。还请柳少爷给我们贞吉院的丫鬟请个大夫也诊治一下,等那丫头能像两位小少爷一样无碍了才行。还有,柳少爷这一脚踢得不轻,说不定伤到了内脏。以后那丫头要是再有个什么好歹,皆是因这一脚引起的,我们苏府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像你们今日一样。”柳夫人越说越觉得痛惜。当着孩子的面,当着诸位宾客的面,她本不该说这些的,可若再不硬气起来,就要被柳夫人给气死了。“那你们想要我们怎么办?我的两个孙儿差点死在你们家,你们竟这样的态度吗?”柳夫人干脆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苏夫人气得血气翻涌,捂着心口跌坐到椅子上。在座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不就是胡搅蛮缠吗?自己家人没看好孩子,人家从鬼门关把孩子给你救回来了,你还在这赖上了。唐闻芝一个看客,都气得直咬牙,要不是被赵行修暗中死拦着,早就站出来打抱不平了。季春芳暗暗捏了捏大儿子的小手,柳明谨心领神会,立刻跪到柳夫人面前,小手扒着她的膝盖晃动。“奶奶,您别哭了,是孙儿不好,孙儿不该下水去捉鱼,让奶奶担忧了,孙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柳明谨小小的人儿,身上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老成。他怯生生地上前,拉了拉柳夫人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劝慰。“奶奶咱们回家吧,我想跟茸茸玩儿,天黑了,我都一整天没见到茸茸了,茸茸还等着我喂它。”柳明琛小小的人儿也走过去,晃着柳夫人的胳膊哀求。她这才悻悻地止住眼泪,也顾不得体面,扯过衣袖擦了擦眼泪,把两个孙子搂在一起。“我可怜的孙儿啊,今天出门,都怪奶奶没看黄历,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大的罪。”又开始了,车轱辘话说了整整一下午了,还有完没完了,大家连中午饭都没吃呢,陪着你们饿了一整天了。唐闻芝终于忍不住了,她攥紧了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哎呀,天都黑了,这真是,日头出西往东落,河水没有井水多。大河里面能跑马,大道上面船如梭。满头星星下大雨,树梢不动怪风多。都颠倒喽——。”她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讥讽,出言打断了柳夫人。:()再理你我就不姓宋,皇上:赐国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