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时,仍然完好无损,皮肤、骨骼、血液、肌肉——一切如常,她的肉体并没有被魔法毁灭,反而像是重新被塑造过的器皿。
她的视力改变了,她看到一切都笼罩在闪闪发光的第二视中,每个事物都有了新的光辉与形状,仿佛现实的外壳被剥开,露出底层的逻辑。
马雷基斯、她的兄弟,还有卡卓因灵魂燃烧得很明亮,就像太阳一样闪耀着,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力量波动,仿佛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某种延续。
而她的族母,则散发着奇怪的颜色,那是一种无法用艾尔萨林语和蜥蜴人语形容的奇怪颜色,那颜色不在语言的边界之内,不在视觉的频谱之上,但她没有恐惧。
因为她知道,这是长期接触德哈的结果。
她的族母还是她的族母,不是什么奇怪的巨大灵体,她见过大魔,而且还不止一次,她知道大魔的形体是从另一个世界延伸出来的,与这个世界相连,就像某个东西的爪子穿过了现实的墙壁,而凡人所看到的,不过是那只爪的末端——一个木偶般的片段。
这就是恶魔。
自己所看到的强大的事物,以及自身认为所要对抗的那些虚幻的事物,并不是指恶魔,而是宇宙实体中最浩瀚的一部分力量,恶魔仅仅只是由它们的力量的一小部分构成的,并被送到这个世界去执行祂们的意志。
这些事物在不同的现实尺度上以不同的次序所运行着,它们不讲逻辑,不讲因果,甚至不讲时间。
这是一个恭敬而谦虚的认识,是一种面对无穷宇宙时应有的敬畏与收敛,但在这一刻,这不是一个有用的想法。
她知道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她的目的不是理解,而是转化,是掌握,是生还。
她把涌入身体的能量集中起来,进行转换,将那过量的、非人尺度的能量压缩、引导、折叠成自身可以承受的形态。
当她这样做的时候,每根神经都因为烧焦而痛苦不堪,她感到自己像轧钢厂里一根正在高温下拉伸的金属丝,发出轻微而持续的颤音。
她的心跳不停加速跳着,仿佛随时要冲破胸腔,跳出骨笼。她肺部的空气好像燃烧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口火焰,在这痛苦中,她将能量向手臂转移。
她在承受,也在炼化;她在燃烧,也在重塑。
阿苏焉的力量从她的身体里爆发了出来,像闪电一样劈啪作响,划破空气,也划破了灵魂深处的某道界限;像火山熔岩一样灼烧着,熔尽了一切残留的阴影与旧印;像潮水一样冲击着在她灵魂边缘徘徊的诅咒,那些曾让她在夜晚惊醒、在沉思中动摇的低语,如今正被灼热之力撕成碎片。
似乎是错觉,似乎是幻象,也似乎是真实的,她听到了嘶嘶的声音,那是诅咒的鳞片与神火碰撞的声音,是过去与现在断裂的声音,随后,她发出了崩溃前的哀鸣,那是一种从骨髓中炸裂出来的痛苦,像脊柱都要被烧断,像灵魂在咆哮着挣脱肉体的束缚。
她的右臂发出奇怪的白光,那不是自然之光,也不是能量之光,那是一种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净化之辉,那光包裹着她的皮肤,也包裹着她的命运。
她成功了。
困扰她许久的诅咒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那样被圣火的力量彻底洗净,从身体到灵魂,从记忆到命运的走势,一切都被改写。
然而,那只蛇还在。
但变得与之前不同了,它不再阴冷、扭曲、黏腻,它变成了一条发光的蛇,一条纯洁的蛇,一条灵动的蛇。
它不再是诅咒的象征,而像是一种印记,一种她与高等存在接触过的印记,一种力量在她体内留下的证明。
看着这一切的马雷基斯撇了撇嘴,他知道,在魔法造诣上,眼前的科洛尼亚比他更强。
他虽然有第二视,也有漫长岁月积累的经验,但他的天赋不行,这一点他知道,他的母亲也知道,好在他有钢铁头环的加持。他不想承认,但更不想自欺欺人,他知道这一刻的科洛尼亚已经超越了他所能轻易理解的范畴。
见到达克乌斯投来询问的眼神后,他点了点头,这不仅是确认,也是认可。随后,他用唏嘘的表情看向同样一脸唏嘘的安娜萨拉,显然安娜萨拉也察觉到了科洛尼亚这一刻的变化。
科洛尼亚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如重生之后的第一口呼吸,她几乎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甜美起来。她看向托兰迪尔,眼神里有种微妙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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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转头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托兰迪尔的灵魂燃烧得同样很明亮,那是一种稳重而坚定的光辉,但比她的兄弟、马雷基斯和卡卓因差了那么一点。
这不令她意外,反而是意料之中。
让她愣住的是站在托兰迪尔身后的存在。
那是一种无法诉说的颜色,一种诡异?一种突兀?一种超越认知边界的色彩?
那颜色不在任何光谱之中,像是某种不应存在于这个现实的『存在』。当她的眼睛再次聚焦时,她看到——这股颜色,是从雷恩的身上散发的。
她的呼吸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次诡异的冒险,她与雷恩曾一同走入某个无法描述的空间,在那里,现实与梦境、过去与未来、理性与疯狂都变得模糊。
雷恩……似乎还是触碰到了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