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全营生,
你要记住,所谓上官,
你若是不敢带头往前冲,旁人又怎么会冲呢?
现在本官站在堤坝上,漕运衙门与布政使司就没有理由不来,
要不然。他们会如此心甘情愿地来这里冒险?”
沈藻脸色凝重,轻轻点了点头:
“大人,小侄知道了。”
“嗯,继续观测吧,一旦有水位上涨,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座修建了十五年的堤坝,可能扛不住多大的水,
一旦有危险,马上要疏散百姓。”
“是!”
沈藻点了点头,弯下身将一根长长的木枝插入水中,
仔细盯着其上刻痕,观察水位。
而李至刚则站在后方,静静听取着各个吏员的禀告,
身旁文书打着灯笼,不停记录。
茫茫黑暗中,堤坝上的一排灯火,似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光明。
时间流逝,很快便来到了丑时。
奔腾不止的黄河似是永不停息,一直在冲撞着堤坝。
桀骜不驯的河水似是想要努力挣脱束缚。
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与泥沙,
已经让堤坝上所有人都变成了泥人,狼狈不堪。
趴在地上的沈藻觉得自己像是被泥沙淹没,身子都重了不少,
尤其是撑住丈量杆的手,已经交替更换了不知多少次,早已变得酸痛无比。
“妈呀,这活也太难干了”
沈藻心里这样想着,他将手臂垫在脑袋下,怔怔地看着前方河水。
忽然,沈藻扶住丈量杆的手掌微微晃动了一下。
“嗯?”
他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用力抓住丈量杆,仔细感觉。
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严肃,甚至是凝重。
“大人,大人!!!”
他一边叫喊身后的大人,一边看着前方水位。
只见明晃晃、密密麻麻的白色刻痕一点点被黑色的河水淹没,扑腾上来的泥沙似乎也多了许多。
沈藻眼睛一点点瞪大,不过几息时间,就已经涨了一个手掌的高度!
“大人!大人!您快来看!”
不只是沈藻,百余名分散的吏员都开始东张西望,叫喊起来。
堤坝上人流涌动猛地加快。负责禀告的吏员不停地朝李至刚那里冲去!
李至刚并没有惊慌,而是脸色平静地看着文书上记载的、一个又一个高度,越来越高
“涨水,涨水了!!”
“哪里下雨了?是哪里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