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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南荒渡口,一名少女立于草亭之中,正与跟前的老婆子吵得不可开交。
“我救了你家老爷的命,你们连个干净药铺都不肯给我?这荒地野村,还指望我天天搭棚行医不成?”
少女一手抱臂,一手甩着药袋,语气不善道,“你家老爷这病可还没好透,后面再有些什么,可别再来找我!”
那老婆子眼珠一转,堆起笑脸来:“哎哟,小仙师莫恼,咱这不是……这不是一时腾不出地儿嘛!您救了我们老爷的大命,我们全家是感恩戴德的,哪敢怠慢您?这样,这样,我这就回去禀告老爷,明儿个一早,让他亲自来给您选铺子,保准干净敞亮,门朝东南不犯煞!”
少女冷哼一声:“你们的榜上可是写的明明白白,能将你家老爷救醒,城中铺子可任选一间,如今你家老爷醒了,这账便想赖了?”
老婆子讪讪地陪笑,悄悄退了半步。她也知这事不厚道,但家中夫人素来小气,出来前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将这小姑娘忽悠走。谁知她牙尖嘴利,脾气古怪,硬是讨不到半分便宜。
却听那草亭外忽然传来一阵人声喧哗。
“小神医可在?快快请出,老爷醒了,要当面谢恩哪!”
话音未落,几个仆从模样的人就小跑着过来,为首那人手里捧着一只紫檀木盒,一见少女便躬身道:“老爷说了,小神医救命之恩,万金难报。这是我们南荒城中最好的铺子钥匙,还有一张金票,望姑娘收下!”
少女挑了挑眉,将药袋往肩上一背,不客气地接过:“早这么干脆多好。当面谢恩就不必了。我走了!”
说罢,转身便走,衣袂翻飞,留下一串利落的脚步声。
那老婆子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擦了擦额头汗珠,长长吁了口气。
渡口之后,是一片浅林,晨雾还未散尽。少女一步三晃地走着,手中钥匙随意地转着圈儿,看也不看那张金票,随手一弹,正中树枝,啪地一声,惊起一只乌鸦。
她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一大早的就被气,真不适合体质虚寒的神医出诊。”
正说着,忽听林子深处传来几声怪异的细笑,尖细刺耳,像有人在用刀刻木头,又像风吹裂帛。
“吱吱……吱吱……”
少女眼神一顿,手中药袋一抖,掌中已多了一把细骨银针。
“啧,怎么哪儿都有不长眼的。”
她轻轻弹了弹银针,声音不高,却分毫不乱地传入四周树林。
“神医我今日困乏,没兴趣收你,再不走就别怪我割了你这张狐狸皮,拿去当个夏天的凉席。”
林中忽的一静,片刻后,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树后探了出来。
果然是只小狐妖。少女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这小妖倒是有趣,稍作恐吓而已,竟真的诈了出来。
她蹲下身子,白色的裙摆拂过地面的黄花,又从囊中掏出一块肉干。那小狐狸试探性地往这儿蹦跶了几步,见少女并无恶意,便又凑近了几步,闻到肉干的香味,嘴角还顺带滴了几滴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