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慎言!”窦嬷嬷板着一张脸,语气严厉。
几个年轻的姑娘都怕她,窦嬷嬷原是宫里出来的人,放出宫后,无心婚嫁,后被谢夫人娘家请去当教习。
大公主身边的老人都没这位窦嬷嬷规矩大。尤其月如,屁颠颠的跟在队伍后看热闹,一听窦嬷嬷说话,头都快低到胸口了,生怕被她发现了。
“嬷嬷,”木芙蓉认真看她,“你不该对我这么凶,我是客。”
这话本也没错,如果她仅仅是客的话。
窦嬷嬷倏忽看了木芙蓉一眼,似是审视,琢磨。
木芙蓉坦然一笑,眸光纯粹干净。
众人面上神色各异。
在没见到这位之前,众人好奇。如今见了,只觉更好奇了。
虽然公子铁了心非卿不娶,和父亲闹僵。祖母和母亲充当和事佬,看似好说话,但主家并未着人打听木姑娘,且严令知情下人外出打听或谣传,一切的消息都阻在谢府门内。
这就很好理解了,但凡长辈真有松动的意思,哪怕一点点,明面上不说,暗地里至少都该派人打听一下对方的情况,尤其是女孩子人品样貌才情如何。无论是妻还是妾,对于他们这样的门第,进了门,都会有影响,毕竟关系到谢家下一代。只有真真的半点看不上,从未想过让她进门,才一点都不过问。
偏谢韫之还毫无所觉,将一切想的太简单。
窦嬷嬷心里清楚。
木芙蓉心里更清楚。
*
按理,面见贵人,又是长辈,以谢府的规矩,肯定要让木芙蓉梳洗一番,至少也要洗把脸,头发也要重新梳一下。
窦嬷嬷没提,木芙蓉也想摆烂。
二人嘴上不说,心里一拍即合。
叫来一名粗使嬷嬷背上她,一直走到荷园。
八角凉亭,深入湖心,碧波荡漾,接天莲叶,粉荷摇曳。远处天际远阔,晚霞绯红,许是日暮西山,莫名透着伤感。
“木姑娘,”粗使嬷嬷停了下,意思是想放她下来。
“我走不了,劳烦嬷嬷了。”木芙蓉说。
粗使嬷嬷低下头,继续往前。
谢韫之老远就看到了,蹙着眉心,等人到了长廊与凉亭的接口,率先开口,“你脚怎么了?”
大公主和谢夫人一左一右,坐在正中,面前一张长条桌,摆满了酒水糕点鲜嫩的果子。谢韫之坐在大公主那一侧的下手,谢玉君挨着母亲坐,再无别的人。
木芙蓉一点不怀疑,先前丫鬟们说“俩位主子招待夫人小姐们赏荷”这句话是假话。后宅妇人间的小把戏,虽上不得台面,却足够好用。刚成婚那会儿,她也被针对过,人之常情。不过这次,她没接招。
大公主半眯着眼,态度不明。谢夫人眼中的嫌恶之色很明显。关于婆媳这一块,永远是千古难题。
木芙蓉从嬷嬷身上下来,朝谢韫之瞥了眼,“嗯”一声算作回应。
谢韫之:“怎么这么不小心。”
窦嬷嬷眼角余光一扫,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木芙蓉行了礼。
仪态举止挑不出毛病。
俩位长辈都没说话。
谢韫之有些坐不住,“祖母,娘,她就是木芙蓉。”
说了句废话。
“坐吧,”大公主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