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汝焉府是前往竹远县的必经之路,胡乩那事儿方才了了,正是议论纷纷之时,而被橠白与陆归舟所救的柳柔与方蠡更是将对于橠白的谢意化作了神乎其神的宣扬,且橠白那日所为,本也着实够玄乎的,那陆归乘一听,再结合之前自己的打探与观察,便笃定了橠白必然是个精怪之流!
陆归乘虽是不曾亲眼见过妖精鬼怪之流,但他一直坚信,这世上一定是有妖精鬼怪的存在的……
沉默间,兄弟二人已是僵持了半晌,蓦的,竟响起了一阵倏然远去的脚步声。
二人耳闻脚步声,皆是一愣,而后陆归舟迅速的反应过来,那脚步声定然是橠白!
陆归舟心中一惊,眸光一沉,忙就追了过去:“橠橠!”
“阿舟!”陆归乘忙跟着唤了一声,见陆归舟置若罔闻、脚步不停,只好一并追了过去。
方才陆归乘那反常的举动,已是让橠白起了甚大的疑心,她忍不住便跟了过来,方才陆归舟与陆归舟争辩之时,那就躲在马厩入口处,将他二人关于自己的对话,是一字不漏、原原本本的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听着陆归乘已然戳穿了她身为精怪的身份,登时便慌乱不堪、不知所措了,后来听着陆归舟为了自己与陆归舟争吵不休,甚至演变成了陆归舟以兄弟之情作为要挟,不准他娶自己的时候,橠白只觉着脑袋一阵轰鸣,俨然已是不能思考分毫,脑子里只剩下了逃避这一个念头。
于是,她便跑了……
慌乱的逃跑,橠白便也无心自己的脚步声是否会惊动他二人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橠白一路狂奔,脑子犹如炸开了的爆竹,全然乱了阵脚,只见着路便一直向前跑,压根儿不知自己跑向了何处。
“橠橠!”陆归舟一路呼唤,追着她飘忽的身影一路向前。
橠白跑的飞快,赤色裙摆不住翻飞,一直狂奔到了郊外的护城河旁,这方才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此处竟是当初救了聂秀的那处地方。
狂奔至河边,没了路,橠白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橠橠!”陆归舟追赶过来,本能的便要上前去拉她,不成想橠白却是猛的转过了身来,大声道:
“别过来!”
陆归舟被吓了一跳,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他瞥了一眼橠白身后那条河。
那条河的水流并不算平静,想当初聂秀的前夫君还试图将她沉入此处溺毙……
陆归舟心头一紧,顿时汗毛倒竖,生怕橠白因着听了方才陆归乘的那番话而一个想不开投河去……
橠白望着陆归舟,那陆归乘紧随其后,一并来至了此处。
一见到陆归乘,橠白的耳畔不由自主的便回响起了他方才的那一番话,左一句说自己是个妖精,右一句说自己不是人,还拿着他与陆归舟的兄弟情分来威胁他不准娶自己……
想到此处,橠白的脸上“唰”的一下落下了两行清泪,一颗心被委屈与气愤溢满。
一见橠白掉了眼泪,陆归舟心疼不已,本能的便要上前去。
“莫过来!”橠白又是一声呵斥,直呵的陆归舟脚下一顿,再不敢上前去。
橠白眼泪朦胧,模糊的视线望着陆归舟,复又望向了陆归乘,想着他方才的犀利言辞,知晓今日她的身份是再也瞒不过去了……
而且她也的确压抑了许久了,为了与陆归舟相爱,她一次一次的撒谎欺骗他,天知道她每次编排谎言的时候心中有多难受,欺骗自己心爱之人这件事,橠白着实是受够了!
想罢,橠白狠了狠心,直视着陆归舟道:“不错!你兄长说的不错,我与哥哥,的确都不是人!”
陆归乘一听,忙就上前一步,挡在了陆归舟身前,生怕橠白会伤害陆归舟。
橠白见他此举,眼泪流的越发汹涌,气鼓鼓道:“我们天天在一起,夜里也是同床共枕,我若想伤他,早就伤了,还轮得到你来替他挡!”
陆归乘被她这一怼,当即没了话。
陆归舟抬手将陆归乘推到了一边,径自上前便要靠近橠白,想要将她拉过来。
橠白当即又向着后边退了一步,躲开了陆归舟的手,赌气道:“我是妖精,你还敢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