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边没有?声音就是从桥下传来的啊?难不成游到桥那头去了?这些人真是不让我省心!”
听见二婆骂骂咧咧要去桥对面巡视,程念嘘声制止徘徊桥拱的小狗,回去简单冲洗换了衣裤,拎着一管玉米到桥边亭与纪予生会合。
两人面对面坐在亭口两侧,她将玉米掰成两半,将尾部半截递给他。
“谢谢,我吃过了,你多吃点补充能量。”
“这么早就吃过了?”她也不强求,只是有些惊讶,“今天真没想到能在这边碰到你!是有事路过?”她突然想起砸到她面前的水彩颜料,“你是专门来写生吧!这边风景很好,来画画的人确实不少,但都没有你这么早的,你家离这里应该有点远吧?那是得起多早来呀!”
“嗯,有事,专门来的,住的姑姑老家,习惯早起。”
他回答问题显得非常一板一眼,像是还没更新完的电脑程序,程念觉得有点好笑:“你怎么啦?把你吓到了,还没缓过来?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我跟你道歉。”
她站起身,放下啃了好几口的玉米边说边要鞠躬:“真不好意思……”
头还没低下去,他也跟着站起,躬身将她按在亭椅上,退后坐回原来的位置,双手交叠摩挲:“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道谢。只要你能承诺,以后再不要做轻视自己的事。”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关心,但就是不正眼看她。
他在生气。且不止生气。
生气很好理解,但生气之外的,她很难以消化。
无法确定,也不敢确定。
好在她惯会回避冲突,她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如果有的话,我就永世不得……”
他的眼神扫过来,她识相闭上嘴巴。
她没忍住嘟囔:“那到底要我怎么说嘛。”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你别说了,我认。”
认什么。她不敢多问,闷头啃玉米。
眼神飘来晃去,试图寻找打破僵局的话题,她撑在亭子椅背围栏上,眺望到刚不久坐过的荷塘边:“那个,你的颜料盒要不要捞啊?看起来还蛮精致贵重的。其实还有点好奇第一次扔的是什么?”
只要她提问,他无论如何都会作答。这件事她莫名很确信。
果然他有了动作,交叉的手掌松合,对上她的视线:“不用,再贵重也比不过你,的生命更贵重。”
她临阵脱逃般移开眼,手扣指甲弱弱道:“我还是买一个赔给你吧?太贵的话慢慢赔,反正年轻有的是时间,不管怎样都会还上。”
他轻摇头,眸色微暗:“没有市价,是我母亲手作的。”
两人同班同学,程念身为班长,对他的家庭情况略有了解。
她“蹭”地站起,大步流星往亭外走:“我天……我现在就去捞,应该可以捞起来的。”
结果因为走得太急太快,步子跨得也大,踩空了楼梯。一时间身体摇晃偏倒,她努力保持平衡,手往四处去抓。
好在抓到支撑物了!转头一瞧手感回拢,是纪予生的臂弯。
她站稳撒手:“谢谢谢谢。”
“不用谢,你也不必有负罪感,我是自愿的。”他看了眼被抓皱的衣袖,目光投回那片荷塘,“如果她知道她做的东西还能救人,她会为我高兴。”
“真好啊,你妈妈肯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有种说不出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