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船摘莲蓬只有最开始来的两天图新鲜,二婆二叔让她体验了下,后来都只叫她在岸边凉亭里跟其他留家的小孩剥莲子玩。
说船只载人有限,她上去帮不了什么忙,还要抽精力顾及她的安全,特别是大夏天晌午顶热,小姑娘家晒黑晒伤了回去可不好交代。
她这次来确实连防晒都没带,干活也比不上熟练工麻利,还要抽空写暑假生活,所以实际上早晨和夜晚才是她主要出门活动时间,白天要么待亭子里,要么在屋里写作业,或者帮回家的大学生辅导隔壁邻居小朋友写作业。
摘莲蓬都快结束,她突然提出要跟他们一起上船,二婆二叔肯定要问上一问。
她掐头去尾说掉了很重要的东西,下午身体力行戴着草帽跟着摘完全程,二婆二叔很给力地用上探鱼器帮她找到了。
拿到手,她第一时间清洗晾干,颜料盒很小巧,是胡桃木原色,表面上过漆,很明显人工涂的不均匀,侧边处还有块铜质牌,手工刻着纪予生的名字,非常娟秀的字体。
幸好有坚持打捞,这么漂亮的盒子,光摆着都赏心悦目,若是沉到池底实在太可惜。
晚上她给他发消息,说了盒子和怎么赔速写本的事,还有放烟花的具体时间点,本想着他万一能来,可以顺带着拿回去。
但他连回消息都断断续续。
放烟花那天也不太顺利,刚放了几箱陡然下起雨,瓢泼大雨把摆放成排的烟花淋得快湿透,火线都没法点,只好赶紧扯一张大塑料雨棚遮盖搬运。
荷花节最后的烟花活动宣传了好久,有不少远道而来的游客,结果只能悻悻而归。临近十一点,雨淅淅沥沥终于停了些,广场上只剩部分开车来的不死心,和住在附近兜售小玩具制品、倒弄音响放歌的年轻人。
雨刚停歇,他们怂恿程念抓紧时间去叫二叔点火,二叔在农家乐跟人喝酒不空,店主派了回老家帮忙的大学生来点。
漆黑的天幕伴着小雨,火树银花绚丽夺目。
她录了视频给他发过去,每一种新的颜色花型绽放,她都会拿起手机看一眼,信号满格但没有回复。
放了将近半小时的烟花,广场上零零碎碎掉落的火星渣聚扫起来快花了一小时。
回房间洗漱完,已经凌晨一点多。
解锁手机,屏幕弹出几分钟前他回的消息:【很好看】
不得不说,她有点生气。莫名生气。
转头退出聊天框,选了几张烟花照发动态。
放假打游戏的夜猫子很多,评论区很热闹,新跳出来的红点消息也不少。
约打游戏的当没看到,突然拨Q。Q电话的挂掉,发语音唱民谣的吵闹……
烦,烦躁。又把动态删掉。
手机扔在一边,开始收拾明天回家的行李。
东西基本上还是她带的那点,只有一个外来物格格不入,是没还回去的漂亮颜料盒。
塞到书包底下,眼不见心不烦。
躺在床上又摸出手机,消息栏前排小红点赫然:【注意身体早点睡晚安】
她在心里“哦”了一声,手机静音关机躺平。
木质床板很硬,窗外路灯透过纱窗,暖黄色的光撒进撑起的蚊帐帘里,四角支架杆上挂有串好的叠纸星星和贝壳风铃,随着微风和她身体的翻动轻轻摇晃,而房间里其他贴纸相片之类的装饰品也依稀可见。
她突然觉得——没有那么强烈的外来异质感了。
可能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也可能是因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