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
内心的空荡,身体的困顿,精神的萎靡,都没有缓解。
像是刚睡下又立马惊醒。
可却已经到了起床时间。甚至晚了些。
“该起得了噢,早饭煮好了。”奶奶在门外敲,“衣服多穿点,外面还在下雪,堆起多厚深哟!”
她脑子混沌,没太仔细听具体说的什么话,囫囵吃过水饺,拎起书包往外走。
这才猛地发现,平时格外喜欢通风的奶奶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她按压打开防盗门,冷风迅猛钻进来,前屋和后屋中间的亭台空地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堆雪的迹象。
于是她不以为意,把脖子往高领毛衣里缩了缩出门。
奶奶急急忙忙叫住她,非要给她塞社区发的红围巾,跟红领巾一样的鲜艳红。
“我都穿了高领毛衣,还带什么围巾。”她有点无语。
“带着又不妨事。”奶奶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往她包里塞,“你现在不戴,考试可以捂手,可以盖腿嘛。”
“行行行。”拗不过,她把吊在包外的流苏塞进去,拉上拉链穿过前屋小卖部。
原来只有她家的街沿干干净净,其他门市要么门都没开堆着雪,要么婆婆孃孃们刚起,炸着头发扫雪动作迟钝。
而她家奶奶还在背后喊:“走路慢点哟!考试要注意细心哈!”
没有小时候那场雪大,但目光所及仍白茫茫一片,像是蒙上了一层滤镜,连她的脑袋和记忆都雾雾的,她把脖子又塞进高领毛衣几分,一步一个脚印往学校走。
心里想着:李星月昨晚该不会真去作法了吧。
刚走到校门口,门匾屋顶上堆积的雪重力下坠,砸在正扫雪的保安头顶,她脑子突然清醒,想起今天该她打扫公地卫生,加快脚步往教室挪。
李星月恰巧拎着两支扫帚下楼,看到她眼睛瞬间亮起,表情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快帮我想想待会儿春节哥来要怎样嘲笑他,嘶,这个点平时他早来了啊,他该不会是没脸来了吧?”
“应该不会,还要考试。”
“不管那么多了,你快去放书包!待会儿堆雪人!”
雪人没堆成,光是扫雪就费了他们许多力,赶着早自习铃声响起,最后每个人揉了一团雪挤在一起就当成雪人了,及其草率版。
“等中午,或者是下午考完试,咱们再去堆,堆个大的好看的!”李星月兴致勃勃。
范高朗:“那时候可能都已经化了吧?”
“不准说这种话!”李星月上手捶人,转头看到班主任老杨从楼梯口下来。
“自习铃都响过了,还在这儿吵吵闹闹,不像话!赶快回教室自习准备考试!”老杨声色俱厉,“程念一天也不管到点,还跟着闹!”
目光瞬间集中在程念身上,扫地的几个人眼神流转,递来复杂的表情,自求多福中又带着几分怜爱。
老杨说得也没错,她本来就不冤枉,只好缩在人后面讪讪的笑:“这就进去。”
兴许是这场雪实在下得出奇,不乏有人偷溜在外被逮个正着,老师们的巡视也更加频繁,还出了广播严禁堆雪人、打雪仗。
上午忙忙碌碌考完试,中午程念还去开了会,这才知道管那么严的缘由,是因为早上教导主任在雪人边踩滑,伤了腰椎膝腿,要各班加强注意,严格要求规范管理。
考完试前大家还有所收敛,考完试后不少人开始暴露本性,像猿人似的跑到操场空地,一言不合捏雪球砸人。
李星月直接向徐春杰邀战,两人疯狂互掷一通,范高朗和其他不认识的同学也加入混战,操场上一时烽火连天。
“你也来呀!”李星月揉雪球,抽空吆喝程念,“别怕嘛,老杨那个臭老头的话算什么?别听!”
她觉得这场雪来得太迟了,兴致缺缺:“你去玩吧,我来看着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