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的是黑色牛角扣大衣,戴的是藏蓝色围巾,站在通体纯白戴红色围巾的雪人身后。
他,好像雪人的影子。
跟站在旁边的她不像是一个图层。
照片有点过曝,又有点发灰,明明是才不久刚拍的,却仿佛是褪色的旧相片。
他的皮肤白到融进底色,放大立体五官,瞳仁深邃,透出韬曜眸光,唇线微弧笑意。
她盯着他照片里的眼睛,像是跨越介质的对视,有种恍如隔世的悸动。
明明他此时此刻就在离她半米不到的距离。
她抬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落在他的围巾上,声线喑哑:“照片记得发。”
“对对对!一定要记得发,别突然又不来了,人都找不到。”李星月表示肯定,随后语调幽幽,“话说,自从第一次见面鼓起勇气添加好友,但直到现在我都没加上纪大帅哥的Q。Q,同学一场,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范高朗理了理并不存在的领带,撩头发挤眉弄眼:“你有我范大帅哥的Q。Q还不够吗?”
李星月白了他一眼,并未说话,盯着纪予生的方向,似是一定要个回答。
“看到的时候,验证信息过期了。”他说。
“然后又没有加别人的习惯,我懂我懂。”李星月咧嘴笑起来,“大帅哥多的是人加,没看见看漏很正常啦!”
说着,她拍了拍程念的胳膊:“你记得发给我们小程就好。emmm,如果你太忙,不发其实也行,反正图有点糊,也有点不适合发动态。”
纪予生回:“会发的。”
李星月的表情停滞一瞬,又立马勾起笑容:“哈哈哈哈,那当然是最好了!毕竟这场雪是我作法求来的呢!”
“怎么做的?具体说来听听?是找雷公电母了还是孙悟空?感觉孙悟空更有效!”
范高朗接话非常配合,话题随着玩笑很快转移。
……
程念回到家,奶奶做了一大桌子菜说是犒劳她考试辛苦,还说起她爸妈过年回来的时间和要逐渐置办的年货,其中哪些事情她得要帮忙做,比如剥花生、捆香肠之类杂七杂八的琐事。
她在饭桌上不时应和几句,心里数着离父辈回来过年前,能有多少天安静日子。
吃过晚饭,没有作业,聊天屏蔽。
她搬出一根竹编摇摇椅在顶楼躲清闲。
顶楼露台部分四面墙边围了一圈花草盆栽,奶奶都是白天来打理,晚上甚少上来,之前安装的灯坏掉也没修,只有微弱昏黄的楼道灯和楼下路灯发光,供她取亮。
她把竹编摇摇椅搁置在盆栽中间躺平,视线落在夜幕沉天中闪烁的星星。
下过雪,星星们像是被洗过一样,明澈透亮。
摇摇椅随星闪耀晃动,她在那划破天际的闪光中,窥得刹那朦胧的白日光景。
雪天,座椅,雪人,相片。全都刻在她的脑海里。
星星闪啊闪,藤椅摇啊摇,记忆像剪辑电影回放画面。
直到手机传来甘露水滴的提示音效。
她打开,收到纪予生传来的照片。
点击下载到相册,再转载给李星月,李星月会替她转载给范高朗。
她们都很默契的认同单线联系,跟雪人两侧的站位那样。
刹那即永恒,心动会永存。
人生是由许多画面组成,每个画面又有不同的记忆点。
所以要认识,要体验,要感受。点才能绘成画面,画面才能集合成电影,然后在浩瀚的宇宙上映。
遥远夜空繁星闪烁,是宇宙的播放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