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突兀地轻笑一声。
他心口刺痛,问:“你笑什么?”
“笑一些所谓喜欢,实际上脆弱不堪。”
乔令羽脸色陡变。
程念笑容依存:“怎么,你不承认?”
“承认。”他承认在听到要叫家长时产生了退缩。
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的妈妈,上小学后妈妈说出去找工作,然后再也没回来。舅舅收留他,待他很好,他怎么好意思给舅舅惹麻烦?日料店也是舅舅开的,他平时没事会主动在店里帮忙,他可以带朋友去店里捧场,但绝不可能让繁忙的舅舅为了除学习之外的事情来学校,况且舅妈还总说他要给张山峰做好榜样。
程念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乔令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你没有其他想跟我说的吗?”
他承认的是他心中有难处,并非承认他的喜欢脆弱不堪。
她少见地因为他的话顿住脚,甚至回头打量了他一番。
被她直白的目光扫视,他动作局促的同时掩藏不住内心的跃动。
他盯着她的脸,又不敢看她的眼。
视线在她鼻尖和眼角的小痣之间游弋,最后落在她启合的唇齿上。
他抿嘴,脑海沿着唇角线条描摹到唇峰,她说的话延迟中转输入他的大脑。
“任何并非两情相悦的喜欢,对我来说都是困扰。”
她一字一句,平静中夹杂着厌烦,“我每天复习考试都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没闲工夫跟你扯花心思,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搅我,我会非常感谢。”
他的心情同视线从峰顶滑落至谷底。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我为你做的那些,你都看不到吗?你敢说你内心没有一丁点喜欢吗?”
他表情痛苦地想要拉扯她的手,被程念甩开:“你还是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当然不明白!”乔令羽歇斯底里,转瞬嘴角浮起狠劣的笑意,“你问我承不承认?那你呢?你承不承认,那个叫纪予生的他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早就死透了!”
他瞧见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中霎时涌起一阵舒畅的感觉,与抽丝剥茧的心痛绞绕成乱麻。
他想让她也领略一番相同的滋味,忘乎所以地开口:
“那是鸡血哥最得意的学生,我随口提一嘴楼上展示牌的人,根本不需要我多问,他便滔滔不绝说你那位的牛掰事迹。厉害,确实是厉害。可再厉害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休学退学,还不是死透了!”
“我随口说几句误导的话,你还真能把我班上那个新来的美术特长生当成他?平时也没见你来多逛两圈和搭话,我看其实你也没多喜欢他是吧?”
“我承认。”她眼如黑洞,情绪难以琢磨,“我早知道他不在。”
他依旧没从她脸上看到想看的表情,或者说因为她的任何反应都是依据不喜欢,所以他永远无法得到满意的对待。
“我并没有把你们班同学当成他。”她轻轻静静的陈述,“他无可替代。我只是,幻想他没有离开。”
“你,真的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疯。”乔令羽叹气苦笑,摇头转身下楼。
……
……
心理咨询室。
墙壁上挂着圆形钟表,时针分针静静地期待秒针一次次路过,一次次重合。
表下的沙发凹陷了三块,程念握拳坐在中间。
“我——”
她停顿数秒,站起身,走出门外。
我时常分不清现实和幻想。